第27部分(第1/4 页)
而晓鸥恰恰带段凯文出了门。她开车把他带到南湾海边。他们曾经有过一次海边漫步,他为她买了昂贵的樱桃。假如还是樱桃时节,她会为他买的,不管多昂贵。他们开始得多好?跟她哪一个新客户都没有那样好的起点。一次美好暧昧的漫步,因为飞机误点。才四年,情谊早已不在,不能全怪他。也不能怪她该诅咒的行当。
车停在海边,两人都不想来一次旧地重游。就把车当个咖啡座吧。段凯文这个谜团在晓鸥心里越滚越大,是解开谜团的时候了。
〃段总假如你不觉得我冒昧,我想问……〃
〃问吧。〃
她扭过脸,看看他。他看着前面,海在他的窗外,落日在水面上撒了几百万片金子。这都跟他没关系,晚期赌徒不需要美景。
〃我能问你,这两年都在干什么吗?如果你不想回答……〃
〃当了两年寓公。什么也没干。〃
〃那你怎么又想到回来,回妈阁,我是说……〃
〃我一个朋友邀我来的。〃
〃我没看见你的朋友……〃
〃他在散座赌小钱。他从来没赌过,对妈阁特别好奇,非让我陪他来。〃
〃你听说你太太又中风了吗?〃
他没话了,眼睛越眨越快,企图把眼泪眨回去,或者这么眨眼至少给泪囊打个岔。
〃这是她第二次中风,据说第二次中风是很危险的。老刘才告诉我……〃
〃我们不谈这个好吗?〃段打断她。
晓鸥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多嘴。
〃老刘真够烦人的。我叫他不要跟任何人说。尤其不要跟你们这些所谓的债权人说。我姓段的死也不会乞怜。人固有一死。〃他拿死给他自己和所有债主,包括晓鸥垫底。
原来老刘跟段始终保持着联系。老刘对晓鸥表白的歉意原来不止于他所表白的。她该怨老刘的,可她却对老刘多出一层敬意来。老刘对段这个朋友是无条件接受的,对他的胜负都全盘接受,他给予段的友情是盲目的,忠诚也是盲目的。此刻老刘知道段漂洋过海回到了东半球,回到了老妈阁。也许段太太因为老刘的照料没有陷入彻底绝境。
〃那段总这次回来,有什么长远打算吗?〃
〃有啊。我还是回去干老本行呗。大部分债务都还清了,幸亏海南那块地拍卖得不错。现在就剩下几笔赌债没还。〃他接下去的话大概是:没什么大不了,或者,可还可不还。他曾经跟晓鸥暗示过:叠码仔靠赌徒们从赌厅挣钱,因此他欠了叠码仔的钱也白欠。
这就是他有恃无恐的依据。这就是他的根底。一切只能从头来,律师,立案,起诉……一切令晓鸥不做就累死的事,都要从头来……两只海鸥落到车窗前,都抬头向车里的人类张望,都是先用左眼看看他俩,又用右眼看看他俩,颈子灵活得可笑。两只鸟类叫花子,等着车上的人赏它们一点什么,渴盼都写在它们鸟类的脸上。晓鸥后悔没带任何食物来。
段凯文却打开车门,扔了几块揉碎的饼干赏给海鸥。那是飞机上发的饼干。吃晾干的煎饼读完大学的段总保持着好传统。可以在赌台上一夜扔掉上千万,粮食对于他却永远值得吝惜。
〃在美国学了不少东西。〃段突然说。
晓鸥等着听他学到了什么,他却深奥地沉默了。她已经放弃等待了,他却又开了口。
〃认识了一个姓尚的先生。他认识你。〃
〃哦。〃
她心里沉一下。沉什么呢?她从来没在段凯文面前装圣女。
〃他也说你不容易。〃
到现在晓鸥都琢磨不出,〃不容易〃是夸人呢,还是损人。段又变成他俩之间主动的那个。
〃姓尚的是个老赌棍。我儿子的父亲要是没碰上他,不至于彻底废掉。看来赌徒到最后是会物以类聚的。太平洋都挡不住。〃她恨透那个怕段凯文的梅晓鸥了,因此变出个唇枪舌剑的梅晓鸥来。
〃那我倒纳闷了,晓鸥你跟爱赌的人这么不共戴天,自己为什么要干这行?记得我第一次见你就劝你改行吧?凭你的能力才干,到我公司当个副总都富富有余……〃
〃您现在是什么公司啊?〃
梅晓鸥可以是刻毒的。
〃我是说,等我回去重新开张一个新公司的话。〃
他不会让她拿他那三千多万入股吧?那样他欠她的债务,肉就烂在他那一锅肉酱里了?
〃您打算开什么新公司?〃您的股东们对您还没撤诉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