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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用等等。萨特认为,人的选择,归根结底,总是创造了一点什么,也就是在某种程度摆脱了社会对他的制约,这就是自由,这实际上仍然是肯定人的选择的自主性。
如何解释这一自相矛盾的情况?首先,萨特对他早期自主选择思想的批判,并非是对这一思想的完全否弃,只是否定了自主选择的某种绝对性。试分析一下他作了自我批判的那段话:“无论是什么境况,无论在什么地方,一个人在对自己是否成为叛徒作出选择时,他总是自由的。”这段话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实际上完全否认社会、环境、他人以及其它非个人意志的因素对一个人的选择所起的作用。萨特在同一个谈话中说,一个人在敌人的拷打中能否挺下来,这个问题在当时仅仅是一个身体的忍耐力问题。他的意思是,如果拷打之严酷超出这个人的身体忍耐力,即使最后他选择了招供,这也并非他真实意志的表达,这时的选择就不能说是自主的。
可以作为例证的是我们前面提到过的一件事情:“二战”期间,萨特所在的那个抵抗组织的一个成员被占领者当局逮捕,他在被审讯中供出了萨特和其他几个人的名字。后来这个人想办法从被关押的地方传出话来,说明这个情况,意思是让这几个人躲起来以避免可能的被抓捕。那么,这个人选择成为叛徒——如果将向敌人招供就当成叛徒的话——是否是自主的?就他后来的表现看,显然不是。他事后力图对这一选择结果作出补救。
再拿萨特列举的工人参加战斗的例子讲:一个工人参加战斗,比如参加罢工,是否就像萨特以前所说的那样,参加或者不参加,总是自由(自主)的?假如这个工人已经身无分文,如果他参加罢工就只有饿肚子、没有饭吃,他可能的选择是否还是完全自主的?显然,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的处境,他所具有的种种条件,对他作何选择至关重要。
由此可见,一个人的选择不可能是完全自主的,除了他本人的意志之外,外在的力量以及内在的非意志的力量(例如生理反应)也会起作用。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萨特对他早期自主选择思想作了严厉批判,但这种批判并非认为选择的自主性完全不存在或根本没有可能。
上面列举了萨特对《魔鬼与上帝》中海因里希的评论:“海因里希当然想选择,但他既不能选择抛弃了穷人的教会,又不能选择抛弃了教会的穷人。他是这样一个活生生的矛盾而决不会有什么选择。他完全被他的处境所制约。”怎样看待这段话?它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印象:萨特认为有这样的人存在——他们的选择完全没有自主性,或者甚至连选择都不可能。
实际上这是一种误解。萨特在同一个地方说明,海因里希只是他为了批判自己强调自主选择的绝对性而塑造的一个人物。因此,这个人物更大程度上具有一种象征意义。在现实生活中,不可能将人判然分为两类:一类可以自主选择,另一类无法自主选择或无法选择。一个人无论受社会、境况、他人多么大的制约,他总是存在着哪怕是一点点的活动余地;凭着这点活动,他就可以不被社会给定的种种条件限制,创造出一点什么来。这就是自由,其中必然包含着人的自主选择。
萨特在《魔鬼与上帝》还塑造了一个主人公格茨,他也处于绝对的恶和绝对的善这两者的矛盾之中。而他的作为与海因里希相反:他并非不作选择、无所适从,而是不断地作出尝试,最后否定了上帝的存在,既抛弃了绝对的恶,也抛弃了绝对的善,参加农民起义,也就是选择了相对的善,靠自己来拯救自己。这个戏剧中“上帝”的寓意,应该是被绝对化的外部世界。这两个对立的人物结合起来,可以体现萨特关于选择自主性的总的看法。
其次,萨特在指出这种自主选择的绝对性是不真实的同时,又指出,在特定的时期它有存在的理由,是有意义的。萨特说:“一个人被拷问,他将怎么办?他要么招供要么拒绝回答。这就是我根据对英雄行为的体验而说的东西,但这种体验是不真实的。” (《思想纪游》) 之所以说这种体验不真实,即以上面举的那个在被拷打后招供的人而言,他到底是不是叛徒?说他不是叛徒吧,他毕竟招供了,这应该算叛变行为;说他是叛徒吧,他后来的行为又不像一个甘心当叛徒的人,而是想设法弥补自己的行为带来的后果。所以说,实际情况往往要比“要么英雄,要么叛徒”复杂得多。这种非此即彼的思维模式具有不真实性。
萨特同时认为,尽管这种看法或体验是不真实的,它在战争那个特殊环境中仍然具有一种意义,具有一种必要性。在抵抗运动期间一个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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