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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章承受不住般微微一晃,乌沉的眼睛直盯着司马逸,像要看出他真实的想法。司马逸坦然而期待地与他对视着,屏息等待他的判决。
良久,李章重又垂下了目光,缓慢而艰难地说:“当初是我太天真,才会那般想。所谓云泥有别、众口铄金,我虽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也不愿再置身其中,更不想因此而累及芷清。”他抬起眼睛重又看向司马逸,“从前,我如何努力都无法改命;如今,同样是我如何做都难免诟病责难。李章命如草芥,活着已是不易,又哪里当得起栋梁之说。皇上私心偏信才有此说,却是落人口实遭人非议,何幸之有?”
李章越说表情越淡,最后浮起一缕自嘲的浅笑,映着眼中慢慢冷却的犹豫,显出一种平静的决意。
司马逸越听越心疼,越看越心惊,忍不住抢上一步拉住李章的手道:“你受了孤的封便堵了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孤,孤是想为你正名啊!”
李章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同样坚决地摇头道:“此前种种皆为补过,幸得魏国公庇佑方得以无憾,李章怎敢居功?”
眼见李章的倔劲又上了来,司马逸几欲抓狂,回头看见靳白正拽着穆严不知在说着什么,突然问穆严道:“李章是你徒弟,如今立此大功,穆将军就无话可说么?”
穆严本已后悔,这时见李章仍如当初一般目无君王,却是又再气黑了脸。他依旧不觉得当初的弃徒之举是做错了,但对李章之后的作为颇感自豪,对这徒弟也就爱恨交加。他从前就不懂李章,如今更想不通李章到底在拿捏什么,对司马逸的低声下气十分不满,见司马逸问到自己,当下便黑着脸道:“皇上英武果断方是此次取胜的关键,李章不过是尽了人臣的本分!”
司马逸一愣,侧目盯着穆严义正词严的样子,神色复杂地问:“穆将军当真如此想?你就不怕寒了李章之心?”
穆严心中一顿,看着神情淡漠的李章重又咬牙发狠道:“他是王府侍卫出身,自当为皇上分忧解难,这般拿捏矫情,不配做我穆严的徒弟!”
“穆严!”
“师兄!”
司马逸与靳白齐齐惊喝,穆严却铁了心般扭过了头去。司马逸急向李章看去,果见他的神色又再黯淡了数分,不由得在心里将穆严狠狠骂了个够。
芷清担心地握紧李章的手,李章强打精神对她安抚地一笑,转回头对着司马逸说:“皇上此番数度维护,关切之意李章心领,过往种种便就此揭过罢!李章既无意于仕途,又不喜留于京中,皇上若是当真想赏,便赏我个自由自在,李章与芷清感恩不尽!”
司马逸心知再说无用,长叹一声点头答允道:“既是你执意如此,孤亦无法强求,但不为你正名孤终是心中难安。当年魏国公亦是功成身退飘然远去,你既是他传人,所建功业亦不逊于他,孤便封你袭了他的爵,再为魏国公罢!”
李章吃惊地抬起头,看着司马逸满面皆是不可置信:“皇上怎可如此!”
“为何不能如此?世人皆知魏国公,魏国公却只在山水之间!孤意已决。你若不想孤再度食言,便依了孤这回!”
李章咬紧唇,司马逸怕他又出决绝之语,连忙补充道:“不过是个虚爵,孤亦不会要你定时觐见,绝无食言!”
司马逸说完十分小心地看着李章的反应,李章果然缓了下来,回头征询地看着芷清。芷清为难地看向司马逸,司马逸极为诚恳地点头确定。芷清便轻声对李章说:“哥哥自己拿主意就好,芷清相随不悔。”
李章终于松下了紧绷的神情,看着芷清缓缓笑道:“能得妹妹相扶相守,此生足矣!”
他转而对着司马逸说:“若这虚名能让皇上再无他念,李章从命。”
司马逸心情复杂地看着李章和芷清,看着他们由衷的依恋欢喜,早已不复冷硬的心软软地疼了起来。他掩饰地端起君王的架势,掏出早已写就的御旨诏书,用玉玺仔细上了印。李章眼尖,瞧见这玉玺竟缺了一个角,不觉暗暗皱了下眉。他只道司马逸做了皇帝仍然随性恣意不知惜物,却不知这玉玺曾救过他的命,当过天下最“重”的暗器。
穆严目瞪口呆地看着司马逸做完这一切,心里越发混乱糊涂,完全彻底地呆在了当地。
司马逸诏令天下,李章得魏国公之爵。但李章却如当年的刘慕言一般,徒见封赏不见人踪。众人不明所以,但也因他的失踪,那些认为封赏过于越格的声音很快便淡了下去。大魏朝两任魏国公,刘慕言已成传说,李章却风华正茂。世人津津乐道之余,对其坎坷的身世亦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