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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走到了村口。忽然;就在村口的一口水井旁;桂枝停下了脚步;她紧紧地抓住二柱的手臂;用早已湿润的眼睛望着他;轻轻地问:”你说话算数不?”二柱先是一楞;后又用很郑重的声音告诉他:”我;刘二柱说到做到;我要和许桂枝白头偕老;永结同心……’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桂枝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一下子扑到丈夫的怀中;让感动的泪水肆意流淌起来。并不断的捶打着二柱的肩膀;哽咽着说:”你;你个坏蛋;我…我这辈子…跟…跟定你了。你一定要平安回来;要不然…我…我饶不了你!’二柱则深情地亲吻着妻子的秀发;口中喃喃的重复着说道:”我会的;我会的……”如此这样过了好一阵;直到背后有邻居在喊:”哎呦;二柱;两口子怎么在这热乎上啦!’桂枝这才赶忙松手;羞涩地往家里走去。
到家时;小强已经在父亲的怀里睡醒了;刚走进院子;他就一下子挣脱开二柱的怀抱;高兴地冲里面喊道:”奶奶;奶奶;小强给你带好吃的了!’其实;蓊华早就做好饭等着他们回来了;只不过蓊华看手头没有事做又闷的慌;所以她又拿来针线筐;帮着家里面缝缝补补。忽然;她听见外面有人叫她;便知道是小强他们回来了;于是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跑出去迎接:”小强;慢点;小心门槛!’而小强则一下子扑到在她的怀里亲切的喊着她并且要让她抱。此时;桂枝也刚好走了进来;对蓊华笑着说:”婶子;真是辛苦你了;我从家里带回来点点心;你尝尝。”没等她把话说完;小强就一把从她的手上抢过来一块;塞进蓊华的嘴里;满意地笑着问:”怎么样;好吃吗?”蓊华高兴的亲吻着小强的额头说:”好吃;都甜到奶奶的心里去了;还是小强知道疼奶奶!’这时蓊华发现桂枝的眼角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但也不好直接问其原因;便只好先招呼他们两口子先坐下来吃饭。看着幸福的一家人;二柱若有所思;原本可以天天都是这样快乐的生活着;但是……不去想了;或许会更好。
这天;二柱就将要启程了。和往常一样;桂枝老早的就开始忙碌起来;乡下人就是这样;他们将早起养成了一种习惯。今天可够桂枝忙活的了;不仅要杀鸡做饭;还要帮着二柱准备行李;干粮。当二柱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桂枝正在给他整理衣服;见丈夫走进家门;她赶忙将最后要准备的东西给他藏好—那是桂枝的一件最值钱的嫁妆;一只金镯子。结婚这么多年她都没舍得戴过几次;这次丈夫要远行;留在身上可能会有大用处。”你回来了?”桂枝赶忙抻平衣服上的褶皱;”都定好了!’二柱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那……”桂枝刚想开口挽留;但事已至此;也不好在说什么了;”那;你看这还缺什么;我去帮你拿!’说着;便要出去;二柱则一把将他揽入怀中;平静地享受着尽可能多一秒钟的温存。
堂屋;整齐的摆放着各种祭品。二柱恭敬地对着父亲的牌位洒了三杯薄酒之后;又在陵前拜了三拜。忽然;重重的跪了下去;哽泣着说:”爹;不肖子刘二柱给您老磕头了;您为了来看我这个不孝的儿子;把命都搭上了……您在世我不能行孝膝前;死后我当替您还愿!’说完;便毅然的起身;将已经封好的刘老汉的骨灰盒紧紧地捆绑在自己身上;并且在上面轻轻的拍打两下;好告诉父亲:”爹;儿子现在带您回家;去见娘!’于是;他又转过身来嘱托桂枝说:”我要走了;今后家里可就全靠你了。要好好照顾小强;教他学习;多看些书;长大别像我一样只会打鱼种田。”二柱替妻子理了理鬓角;接着说:”你也要注意点身子;别太辛苦了!’此时此刻;桂枝真想用尽可能足够多的泪水来挽留丈夫;但她知道那样做是无济于事。于是她强挤出一个微笑说:”你放心吧;家里我能行!’
肩上的重量告诉二柱;他必须要离开了。正当他即将要出门的时候;却发现小强正在蓊华的怀里呆呆的望着他。
”爸爸;你要去哪?”小强问父亲说;
“我要带爷爷回家去和奶奶团聚!’
“那爷爷的家远吗?”小强又问;
“远;在海的那边。也不算很远;看;就在爸爸的心里!’于是;他将儿子抱在自己的怀中;让他尽情的聆听自己此刻的心潮澎湃。
车终于要起步了;在多次与妻子挥手告别之后;桂枝依然紧紧的追在后面。终于;在她再也跑不动的时候;便无力地瘫坐下来;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你个挨千刀的;你要平平安安的回来…平平安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