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促的春天,一时间懒散的大地还在梦里咂着嘴,根本没有人能理解他急迫的情绪。中国戏剧行业一直以来的半红不紫,使得欧阳予倩也成为了一个压在大众记忆边缘的角色。
中国人冷落戏剧,不是中国没有莎士比亚,不是中国缺少热爱这个艺术门类的观众,事实上,中国人对戏剧始终抱有巨大的热情,每个人都具有强烈的演戏的欲望,把自己脆弱的神经放在众人“捧场”或“倒彩”的细绳上,晃晃悠悠地苦撑着。
有时候,同一个人扮演两个或更多的角色:既是救人于水火的英雄,又是压迫人的刽子手;有时候,很多人争相涌进了同一出戏,多人一块饰演同一角色:一千个人演表里不一的人,一万个人演口蜜腹剑的人,千万个人演惨遭命运调戏的苦命人,甚至尽职敬业的“演员”的生命都终结了,而该他的台词还没有念完。也许正是又当演员又当看客的疲劳,把我们都折磨到一挨着剧场昏暗的灯光,头脑就立刻变作一尊石膏像。
剧院在人们生活着的大剧场里,更像一个城市不得不有的标志,满足着极少数人单纯的好奇。它还不足以把人们从乐此不疲的对手戏里拽出来,让他们对戏剧家掏心挖肺编纂出来的情节瞪大眼睛。只有等哪一天,剧院里的戏远比生活更诡谲奇异了,或者剧场外头的戏疯子突然不想演下去了,人们才会因为自身想象力的不足而想到应该踏实地坐下来看戏,看一场话剧。
那时,欧阳予倩的纪念像将没有实体的意义,因为他被某一个时代唤醒了,他的历史没入了我们的本质,在精神上成为了我们的同代人。戏剧肯定会为某一个时代而灵感迸发,所以,欧阳予倩也肯定会在某天走近他的子孙后代,温柔地把思想安置在他们伸手可及的地方。
时间使人的存在方式无外乎四种:从未存在,曾经存在,眼下存在,即将不存在。欧阳予倩是真正了解时间的人,抓住了时间不会撒谎的那一部分。他存在于钟表之外,这一人为的计时原则是死的,它把冰凉的手伸进这座宅院里,窃走了草木的光华,恍惚了门牌的清晰,还带走了他的旧相识,然而,他的生命将确凿地深植于时间的泥土。
欧阳予倩已经通过了狡诈时间的种种刁难,可以有幸酣畅地将生命富足的美酒饮至杯底的酒渣。
梅兰芳—暗香浮动月黄昏(1)
一
梅兰芳,1894年(清光绪二十年)10月22日生于北京前门外李铁拐斜街的一座老屋里。这年,大清国和日本的军舰在黄海上激烈对阵,他出生的当天,李鸿章的顶戴花翎被端走。
1900年,7岁的梅兰芳亲眼看着八国联军进了北京城。
庚子年底,伯父梅雨田已经欠下很多债,家里几乎入不敷出,万般无奈之下,梅雨田卖掉了李铁拐斜街的老宅,全家搬到了宣武门外的百顺胡同,租了宋家的几间屋住,邻居是已经很有名气的老生杨小楼和梅兰芳的姨父徐宝芬。
梅兰芳8岁的时候,梅雨田为他找来名小生朱素云的哥哥,也是梅巧玲的弟子朱小霞教他戏,朱小霞把四句老腔反复教他,可梅兰芳,就是不开窍,朱小霞一气之下甩下一句:“祖师爷(唐明皇)没给你这口饭吃”,走了人。梅兰芳成名后,有一次在后台遇到了朱小霞,朱小霞面露愧色地说:“我那时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梅兰芳笑笑说:“您快别说了,我受您的益处太大了,要不挨您这一顿骂,我还不懂得发奋苦学呢。”
当时认为梅兰芳不是块唱戏的好材料的人并不只朱小霞一人,看着梅兰芳长大的姑母在他成名后曾对人说道:“就说他幼年相貌,也很平常。两只眼睛,因为眼皮老是下垂,眼神当然不能外露。见了人又不会说话。他那时的外形,我很率直地写下他八个字的批语:‘言不出众,貌不惊人!’”
梅兰芳对自己的评价也是:“我是个笨拙的学艺者,没有充分的天才,全凭苦学。”
梅雨田后来又为梅兰芳找了一位师傅吴菱仙。这位师傅同一般教戏的先生不一样,他对梅兰芳格外有耐心,一遍学不会,就再教一次,总之直到学熟练为止,而且放在手边的戒方,从没对梅兰芳用过。梅兰芳在吴菱仙严格而很有分寸的调教下,进步日益明显,在梅兰芳12岁的时候,师傅吴菱仙把他抱上了广和楼戏台上的鹊桥,一株娇弱的梅自此绽开了花苞。
吴菱仙并不是吴半仙,白眼一翻捋捋痣上的三根毛掐着中、食指一算,就知道梅兰芳日后必定大展宏图,所以才对梅兰芳分外照顾。
距今一百多年前,如日中天的慈禧太后在宫里一次看戏时,被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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