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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谋反之前,就已顾虑到御驾亲往,先在沿路布置了刺客,“期为博浪、荆轲之谋”;现在宸濠已经被擒,理当献俘阙下,但怕一路还有奸党余孽,找机会抢走宸濠,所以他决定亲自押解俘虏到京。
不道皇帝还是要亲征。由江彬作主,以“军门檄”发给王阳明的指示是,好生看管俘虏,等大驾到了南昌再说。王阳明看看拦不住皇帝,不得已求其次,希望在南京献俘,以期早早了结这重公案,便好奏请回銮。
“你们怎么样?”皇帝快快不乐地,“大老远地跑了来,是来杀一个俘虏?”
“如果是这样,无以显万岁爷的神武。”江彬很有自信地说,“万岁爷无须烦心,臣自有区处。”
“也罢!你去办。反正不能做窝囊的事。”
于是又想了一个花样,以所谓大将军的“钧帖”通知王阳明,将宸濠放回鄱阳湖,等亲征、接战以后,擒获宸濠,奏凯论功。
世上哪里有这样荒唐的事?王阳明大伤脑筋,召集幕友计议,想出来一个办法,不管皇帝愿意不愿意,将宸濠送到南京,当面献俘;如果皇帝不受,便联络文武百官,一起谏劝,皇帝总不好意思再任性胡闹了。
谋定即动,王阳明带着宸濠,悄然上路,由上饶、玉山、取道浙江,转往南京。适时张忠、许泰得知消息,派人追了下来——世上竟有这样的怪事,明明是待献的俘虏,偏要夺回去放掉再抓!王阳明心想,真的放掉又能再抓住就好;倘或纵虎入山,毫无踪影,既令城市不复受害,有此威胁在,总是莫大的隐忧。所以微服疾驰,堂堂巡抚像亡命之徒似的,一直逃到杭州。
幸好,杭州有个可以为王阳明帮忙的人在。此人就是与杨一清定计除刘瑾的张永,他是奉命“打前站”,正巧到了杭州,与王阳明不期而遇。
王阳明颇有知人之明,知道张永是个可与为善的人,决定跟他开诚布公地请求援手。
“张公公,”他说,“江西的百姓,久受宸濠的荼毒,如今遭此大乱,又逢旱灾;还有京饷、边饷要供输,困苦之极。张公公,你得救救江西百姓才好。”
“是啊!”张永答说,“天灾人祸,哪一省百姓都苦。”
王阳明一听这话,便知张永的意思,不能单独为江西出力;那就得格外敷陈一番理由,才能打动他的心。想一想,有话说了。
“张公公,百姓活不下去,就会逃到深山,聚众作乱。从前迫不得已替宸濠出力,是胁从,解散很容易;如果无路可走,奸党群起,天下将成土崩之势,那时要兴兵定乱,就不比现在这么容易!”
这几句话,说得张永惊然动容,“王先生,”他首先表明自己的立场,“我此来,是因为皇上左右小人太多,我想遇事奏谏,稍作弥补,不是想争功劳的。”
“是的!张公公功在社稷,体国之忠,无人不知。”
“谬奖了!”张永答说,“我亦不过略存保全善类的赤心而已。不过,要皇上肯纳谏,有个作法。”
“正要请教!”
“皇上性情,你们大家都知道的,最任性不过。将顺其意而行,犹可挽回于万一,如果硬要劝阻,反而激成僵局,越发听小人的话了。”
“是,是!卓见高明之至。”王阳明说,“请张公公还要指点。”
“王先生,我先请问,你信不信我?”
“自然信。不然不会来求教了。”
“那么,我再请问,你的意思,是希望大军不到江西?”
“是!”
“其次呢?”
“宸濠决不可轻纵!纵虎容易,后患堪忧。”
“我知道,我知道!”张永沉吟着。
“张公公,”王阳明问道,“有何为难之处,尽请明示。”
“我细舷想过,御驾不入江西,我答应王先生,定可办到。不过,北军此来,不到南昌一行,恐怕心有未甘。”
这是说,不是江彬、许泰,便是张忠之流,一定会以剿宸濠余党的名义,到江西去骚扰一番。王阳明觉得张永很诚恳,决定进一步还报以同样的态度。
“果然要来,唯有小心接待。张公公,”王阳明说,“守仁别无所长,唯有一片真诚,如今要以大事奉托。”
“不敢,请说来看。”
“我亦不必候旨了。宸濠就交给张公公,我好早回江西。”
张永深为感动,以这样重要的俘虏移交,足见王阳明是如何推心置腹。他口虽不言,心里却已下了决心,无论如何要保护这样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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