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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寄来的信上,阿熏曾说到讨厌世界上最无赖的国家,还说很担心我像个人质一样在这里生活。的确,作为国家来说,美国有时是很傲慢,但是这里的每一个市民还是很善良的,他们用自己的理性抗衡和牵制着傲慢的国家权力。我的几个美国朋友就非常可以信赖,学校的老师也很值得我尊敬,正因为有他们的友谊,我相信我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假如阿熏也到美国来看一看,就会明白了。波士顿还有许多日本人深受美国人的尊敬,比如小泽征尔。 你的嗓子变声了吧?记得你说过讨厌听到自己的声音。确实,当听到录音机录下的自己的声音时真的会难为情,不过因为变声而伤心是完全没必要的。因为,这是为了拥有一副更加优美的嗓音所必须面对的考验,任何一个著名的歌手都曾经体验过,你现在只不过是体验一下他们曾经体验过的事情而已。我真想听听你的声音变得怎么样了,假如我给你打电话,你会接听吗? 连阿熏变声的事情,不二子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呢。 看到这里,文绪忽然想到:阿熏对不二子的感情会不会得不到回报?阿熏所渴求的显然不只是像这样非常得体的安慰或是参考意见。可是从不二子的信中,文绪能够读到的感觉却是,她的词句和行文是如此客套、如此冷静,似乎不愿意超越朋友间的那条界限。而对不二子的这种态度,阿熏会满足吗?莫非三十多年以前的爱情就是这样子的? 文绪爽直地讲出了自己的感想,杏珠姑妈听后带着叹息的口吻说道: “其实,任何事情都是一步一步按部就班地发展的。比如写信,都是要用手一字一句地写出来的,寄信还必定要经过邮局这一程序。世界是个复杂而多样化的东西,无论人也好、物品也好,在不同的地方就有不同的价值。爱情就更是这样了,恋爱谈了两年、三年都没进展是很正常的。假如你生活在那个时候,肯定也是做任何事情都慢条斯理的。” 说到这里,她又一转话题: “对了,你写过诗吗?” “诗?没写过,日记倒是写了有一年左右。” “那你母亲写不写诗?” “也不写的。让妈妈写诗,她会情愿选择喝她最讨厌的牛奶。” “常盘家也没有人会写诗。就是说,整个家族中写诗的只有阿熏一个人。是啊,笔记本上有首诗写的就是‘父亲和母亲都没写过诗歌’,你看看有没有?” 文绪翻了翻,果然看到有这样一首诗: 父亲从来不写诗, 母亲也没写过诗, 两个人窝在音乐的茧中, 终于寻找到自由。 我也在茧中生长, 和父亲母亲组成了三人乐队。 父亲一面教我弹琴一面教导我: 音乐可以让你变得自由, 你必须进入忘我的境地, 然后全身心去倾听它。 音乐就像拂过路面的轻风一样自由, 像拍岸的波涛一样永远不知疲倦, 像月亮阴晴圆缺一样变化无常。 母亲一面同我唱歌一面教导我: 只要音乐与人生相伴, 就永远不会孤独和张皇, 无论飘零到什么地方。  '返回目录'  
《彗星住人》第六章(5)
言语不通还有心灵可相通, 忧伤有时也会变成快乐, 甚至死者也会复活再生。 他们一面两重唱一面教导我: 无论何时何地都有音乐保佑你, 即使父母亲双双不在人世, 即使一百万敌人与你作对, 即使心爱的人背叛你而去, 即使你在地球上一无所有。 父亲的生命里没有诗, 母亲的生命里也没有诗, 因为他们只相信音乐。 他们不知道我开始写诗, 诗啊,你将带给我什么? 我会被无数的人憎恶仇恨? 我会被夺去最宝贵的自由? 我会被禁止用我的歌喉唱歌? 还是我会失去所有我爱的人? 即使这样我仍要写下去, 为了向丢下我的父母复仇, 为了向关心我的家族报恩, 为了嘲弄这虚伪的世界, 为了让腐败在体内的欲望 找到一个合适的发泄渠道, 尤其是为了不二子的存在。 “让阿熏变成一个诗人的,应该是不二子吧?” 对文绪的这个问题,杏珠不住地点头。然后想了一下,又轻声说道: “是啊,这都是不二子的错。” “不二子的错?你是说她喜欢阿熏的诗?” “是的。假如阿熏听从父母亲的话,专心致志地搞音乐就好了,那样就谁也不会伤害到他。可是,自从他写诗以后,就跳进了一个极其危险的世界,他成了诗的牺牲品。” 杏珠似乎还要说什么,可是文绪没有觉察到,重新将目光落到了阿熏的诗上。向父母复仇,向家族报恩,对世界嘲弄,欲望的发泄渠道,为了不二子的存在……到底错在哪里呢? “诗确实将两个人维系在了一起,阿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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