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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这般呼吸交缠毫不避讳的亲密,我不禁口干舌燥地僵住了再无法动弹。直到有两滴温热的液体滴到脸上,我才像是被烫伤一样惊跳起来,难以置信地猛然发力挣脱董一杰的手往他脸上看去。
湿濡濡的一片。
那个向来强势而跋扈的男人,竟然在一条狗面前流下了他珍贵的眼泪。
在我掩都掩不住的错愕目光中,董一杰扯扯嘴角算是勉强一笑,然後略显慌乱地抬手在自己脸上胡乱擦拭了一通。
那泪却像是有生命一样自动涌出来,总也擦不完,最後董一杰干脆赌气似的再不理会它,只颓然在草地上躺了下去,蜷成一团。
蹲坐在一旁怔怔看著眼前的男人这幅无助至脆弱的姿态,以及他眼睛里浓得化不开的伤感,我心中也不禁酸涩难当。董一杰的眼泪仿佛有著滚烫的温度,一滴一滴地烙掉我坚硬的外壳。
我以为我早已不在乎他了,我以为我早已不再受他影响,谁知等到亲眼看见这笨蛋不管不顾地当著一条狗的面沈闷地哽咽出声,只有心疼才是真的。
明明是再怎麽艰难险阻,就连跟方定翻脸这样的致命打击都没有掉过一滴泪的人,此时却泪流满面哭得像个和双亲失散的孩子。
我不该忘记的,作为在爱情中更为迟钝的一方,他的痛苦不见得比我少,他的彷徨不见得比我少,他的患得患失不见得比我少。谁也不曾告诉他怎样做才是正确的,於是他只能靠自己本能地摸索著一小步一小步笨拙往前走,即使撞得头破血流也从没听他吭过一声痛。
可这不代表他就真的不会痛了。
而这种种与以前的我如出一辙的心情却总被我忽视了去,於是我和以前的董一杰又有什麽分别。
在揪心的自责中,我没来由地想到,相识多年,也许今天才算是第一次见识到了董一杰深藏在强悍表象之下的另一面:不暴躁,不强求,有的只是温柔的守候,和卑微的期盼。
因为一个真心去爱的人,总有一颗柔软得不堪一击的心,更何况董一杰还是那样一个死心眼的笨蛋。
在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中,哪个付出得更多一些,哪个更一往无前义无反顾,到如今,谁还说得清?爱情确实是天底下最没有道理可循的事情,人的喜恶与爱恨,为什麽会复杂到一个无从辩驳的境地。
然而,即使心里早已难过得翻江倒海,狗还是不会哭的,我只能凑上前去,怜悯地伸出温热的舌头,将那个男人哭花的脸一点一点地慢慢舔干净。
陡然轻颤了一下,董一杰泪眼朦胧地冲我恍恍惚惚地一笑,然後伸手将我揽入怀中,像怕冷似的紧紧地,紧紧地抱住。
夜风刮过树梢,发出哭泣一样凄厉而悠长的声音,实在叫人心口堵得慌。
第二十九章
在满天星辉下,我把脸埋在董一杰怀里,和他紧紧依偎在一起如同全世界只剩我们两人。悲伤无处容身,一时间彼此握得住的似乎只剩下眼前的这点蚀骨温暖。
直到董一杰摸摸我头顶示意我起来,我才发现当喷涌的情感如潮水般沥沥退去,他的眉眼间已经重新恢复了几分以往的清明,一双如洗的黑眸正带著透亮的神采在极近的距离里温柔地看著我。
然而只有我知道,这个男人在从容若定的外衣之下掩藏著怎样不足为外人道的种种深情与绝望,宛如赤子,弥足珍贵。
听话地从他怀里钻出去,我看著董一杰随即挺身坐起,脸上是一种暗自下了什麽重大决定後所特有的坚毅。
於是我很快便愕然发现,这个男人的行动力远比我想象中更惊人。
在从後院走回房子的短短几步路上,董一杰已经开始迫不及待般掏出手机给不知哪名下属打电话。
他对著电话那头淡淡吩咐道:“马上联系电视台和X城早报,问清登载寻人启事的有关事宜後即刻向我汇报。”
闻言我不禁眼皮一跳。
董一杰这意思是说,他终於要开始大张旗鼓地寻找我了麽?
无意识地抬头望向神秘而深邃的夜空,我心底混合著微妙的感激与忧虑。事情到得这里,似乎周遭的团团迷雾一点也没有变淡的迹象,我们竭力左冲右突,却始终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不管怎麽说,有钱就好办事,很快地,电视、网站、报章上连篇累牍的都是关於董一杰一掷千金地寻找我的消息,三管齐下密集轰炸自然是为了确保受众范围最大化。
不仅如此,董一杰还派人连夜四下张贴寻人启事。
启事的正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