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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峻收回目光,挂起谦逊的笑容回应道:&ldo;陈sir,我只是个沙展,协助可以,带队的话级别不够呀,这么安排不合规矩‐‐你知道吴sir份人最讲规矩的,回来写报告怕你我都不好交差。&rdo;陈再励愣了下,似没想到裴峻会用这么个理由拒绝,但听他道:&ldo;今天有空的督察应该还有旁人,如陈sir说的,带队出去寻常的事,调人应该不是什么问题,是吧?&rdo;一番讨价还价后,陈再励绝望了,这个低阶警察话说地滴水不漏无懈可击,他放弃与他辩驳,只得在最后随便找了个无任务非休假的见习督察带队出去。裴峻站在一边,看着犯人在带领下鱼贯而出,压轴的陈琛低着头穿行而过,全然地对他目不斜视。直到人走光了,整个饭堂空荡荡的,他才迈着机械的步伐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转开水龙头兜头冲了把脸,他拍拍自己的脸颊,湿淋淋的镜子上倒映出一双风雨如晦的眼‐‐不会出事?只怕出的会是大事!看早上出队的架势,再回想先前发生的种种迹象,那头狐狸是要清理门户了!他不心疼他埋进去的这个眼线出事,因为他实在蠢到活该。但陈再励故意挑这一天让他独自带队,八成是事先收到风,难道他也是陈琛的人?陈琛连刘峰这样的高阶督察都能收买,监狱里的小蟹小虾更是能握于鼓掌之中。只是他实在太了解陈琛了,他要对付他,不屑用这个手段,只可能是陈再励故意嫁祸借机解决他这个潜在对手罢了。裴峻拿起毛巾一点一点摁干了脸上的水迹‐‐监狱这地方,要防的远远不止是敌人。二十多个犯人跋涉了一个多小时,才翻过山进到邨屋。喜灵洲平常不与本土通航,因而人口也住地有限。水泥房三三两两的,约莫人口不过百口,因为香港人工实在太贵,今次政府要修路铺电缆造路灯便就近原则,把犯人当苦力,这也变成&ldo;劳改任务&rdo;了。干了大半天,陈琛丢了铁锹,一屁股坐在已经挖开一米深的壕沟旁,累地有些带喘,顺手一拍跳进壕沟埋头苦干的王一丁的肩膀:&ldo;丁仔,我老了,都干不动活了。&rdo;王一丁立即弹簧般地直起腰,马上做出回应:&ldo;哪里!琛哥龙精虎猛,勇如当年!&rdo;陈琛眨眨眼,哈哈一笑:&ldo;你擦鞋的功夫未够班啊!&rdo;谈笑声中远远传来一句问话:&ldo;谁识得开升降机啊!这什么年代的淘汰货了,开都开不动!难道还要人去推?!&rdo;一旁的佛恩忙举手:&ldo;我会!&rdo;崩牙雄一拽他的领子:&ldo;泰国仔识唔识中文啊!我来!&rdo;佛恩冷笑一下,正要再争,瞥见陈琛扫过一道眼风,便闭嘴不应了。疤面笑嘻嘻地跑过来推了他一下:&ldo;瞎逞能什么?就你?&rdo;佛恩恼怒,追着要打,俩人便跑远了。崩牙雄自己上了升降机吊起建材钢板,一路晃晃悠悠地驶过来。陈琛坐在原处,眯着眼只是看,忽然闲话家常一般地问:&ldo;丁仔,你儿子今年几岁了?&rdo;王一丁没想到陈琛会忽然这么问,忙道:&ldo;八岁了。&rdo;说罢觑着陈琛的脸色并无异样,才敢接着道:&ldo;我进来的时候……他才刚刚会走路……后来我女人带他去了马来西亚念书,也不知道我出去后他还认不认的出我。&rdo;陈琛深以为然地点点头:&ldo;那就不要出去了。&rdo;在对方的愕然中他起身离开,不甚在意地道:&ldo;以后我会定期给你儿子汇点钱,放心吧。&rdo;简易升降台发出轰鸣吱呀的声音,被吊起来升高的钢板在晃了一下之后猛地系数砸下!陈琛转过身背对着尘土飞扬的现场,轻声对着众人道:&ldo;都看见了?叛徒的下场。&rdo;死一般的静默之后,数道鲜血从钢板与地面密合的接缝中缓缓地淌了出来,汇成触目惊心的一滩红。随即,听见声响的警察飞快地围来了过来,现场一片嘈杂混乱‐‐后来,那尸体不堪收拾,焚化了之后,骨灰装在瓷翁里送往新界屯门公墓‐‐那里葬着所有死后无人认领的罪犯。事后调查,是因为设备老旧,螺丝松脱。报告上说这是今年以来香港所有监狱之中最不幸的一场意外事故‐‐而当天负责带队监管的见习督察连降两级,做回pc,并最终被调离片区。裴峻今日一大早就接到一张境外汇款单,158美金。他愣了许久,再仔细一想,摇头一笑:半岛酒店月饼的定价。他将单子折成小块,拉开抽屉,夹进一只笔记本里,抽屉的角落里静静地躺着他的北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