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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看他根本就是个怪胎,还销魂,比渐离不知差了几千几万里。
抬脚跟着他进了卧房,他理也不理她,径自盘腿坐下将七弦瑶琴置于琴桌之上,专心致志地抚了起来。这琴的身形犹若细凤,琴漆上有蛇蝮的断纹,其纹横截琴面。琴自古以来便以梅花断和蝮蛇断最为名贵,断纹是由于木质与琴漆,经过长年的振动而形成的。有断纹的琴,不断琴音透澈,亦很美观。
随着纤长的手指轻抚琴弦,悠扬而细长的乐音,如小桥流水般缓缓地从指尖淌出,忽而高扬,张弛有度,忽而低转,如泣如诉。她微勾唇角,走至他身后:“你的琴技的确卓绝过人,咸阳乃至秦国之内怕是再难寻一人在你之上。却不过但凡略懂欣赏音律之人,便会晓得你的琴音华而不实,换言之,就是无心。琴者,情也。你过分注重自己拨弄琴弦的技巧,却反而忽略对内心情感的表达,如此以来,你便是难以到达巅峰之境。”
他背对于她,停下弹奏的手,低低地笑了声,冰冷地说道:“此话是谁教你说的。”她回应道:“这自然是我听出的。”其实她说此话时,底气略有不足,毕竟是这渐离说与她听的,渐离此意本想杀杀他的锐气,令她在此不那么难过,不过看他那不置一屑的模样反而是适得其反。
他转过身站起,用那双幽幽的冰蓝色的眼睛注视着她,不带一丝感情地道:“你代我转告高渐离,此琴无心,我早就知晓,无需他多此一举。”她也毫不顾忌地平静地对上他的眼,幽幽地道:“你不会、是在嫉妒他的操琴之艺在你之上吧。”
“可笑,筑与琴本就无可比性,我为何嫉妒于他?”他拂了拂衣袖,方欲坐下,待听到她说道,“琴者,情也;琴者,禁也。你似乎两样都没有做到。”他先是微微一愣,而后目光微沉,狠狠地一拍桌案,将一旁的茶水震得摔得粉碎,她淡然一笑便继续往下说:“禁也,禁邪归正,以和人心。你的琴音不但无心且素携邪念。八音广博,琴德最优。雅琴者,乐之统也,与八音并行。琴之用以修身养性,反其天真。而你却有违造琴者之本意。”
昏暗的光线下,他长身而立,冰蓝色的眼睛淡淡地凝视着案上的琴,却并不发一言,大抵是这胡诌瞎掰却正好言中了他的要害。倘若静下心,却倒是也不难听出他的琴音略显浮躁与恨意,至于他在恨谁,便不得而知,或许他要与这世上为敌,又或许是与那秦国的上位者为敌。
会如此想并非是毫无根据,他方才奏的是那一首《广陵散》的开指一段,小序三段,俱名止息。据闻此曲依据是民间《聂政刺韩王》一曲而作,蔚染方才所弹奏的正声以前的部分,表现的是聂政的不幸命运。聂政的父亲,为韩王铸剑,因延误日期,而惨遭杀害。聂政立志为父亲报仇,入山学琴十年,身成绝技,名扬韩国。韩王召他进宫演奏,聂政终于实现了刺杀韩王的报仇夙愿,自己毁容而死。
“你为何会知晓《广陵散》?”他视线依然未离开身前的琴,手指轻轻地拨弄琴弦,声音很轻很淡。她想了想,反问道:“为何我就不能知道?”他沉下眼睫,冰蓝色的眼眸清如止水,“这是我一位友人所做,并未在民间流传,而我也未曾与人奏过。”她道:“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
无法回答,并不是有内情不足以对外人道,而是她确实无法想起究竟是从何处从谁那儿知晓。魏皇宫里的乐律老师绝非有胆才教与她如此大逆不道的曲子,那她又是如何学会的?她忽而慢慢开始怀疑,那是存在与她遗忘的那段记忆里,脑海中浮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她想看得更清楚些,头却痛欲裂,如要炸开般痛得她几欲哭喊出来,于是不敢再回想了。
他见她不语了,不声不响地俯□去,用一块干净的布将琴一点一点地擦拭着,擦了大约半个时辰,任何易沾灰尘的角落都没有放过。然后他缓缓站起,执起琴,将琴面朝下,狠狠地砸向桌案。七弦齐响,发出沉闷而难听的裂响,弦断而声绝。
摔完琴,他竟也不顾还愣在一旁的她,大步地走出门去。他的背影走在茫茫夜色里,不一会便再也看不见了。
余下她欲哭无泪,整屋子一片狼藉,茶水四溅,茶杯碎片东一块西一块,还带着一大块一大块的茶叶渣滓,那七弦断琴,被拦腰折断,孤零零地落在地上。她先过去将它拾了起来,小心地用布包好,放在一旁,毕竟这琴大抵也是价值不菲。
将屋子收拾干净大约已是子夜,因她的右手有伤,不能使用,做任何事都靠着一只左手,故速度慢了不少。坐在他的卧房里,直至了深夜也不见他回来,踌躇着是否要去寻他,想了想还是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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