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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霧嶼舔舐著上顎,怎麼都不解渴,心裡突然迸發出傾訴的欲望,「阿曜,我……」
扶曜安安靜靜地聽著。
溫霧嶼輕嘆,他微微揚起脖頸,思緒在回憶里翻騰,「我爸經常打我,狠起來的時候沒一處好皮肉。」
扶曜聲音低沉,心也跟著沉,「你反抗過嗎?」
「成年之前沒有,」溫霧嶼自嘲地笑了一聲,「不敢。」
「不敢?」
「我五歲的時候不小心摔碎了一隻碗,他第一次打我,用皮帶抽,特別狠,」溫霧嶼話語一頓,臉頰肌肉不自覺地顫了顫,全是刻在骨子裡的應激反應,「他在那時候立下的所謂父親的威嚴,讓我覺得自己過於弱小和窩囊,就不能反抗。」
憤恨與悲痛如滔天巨浪,毫不留情地把扶曜捲入其中,差點淹死,他哽著聲音說:「留疤了嗎?」
「沒有,」溫霧嶼輕描淡寫地說:「我不是疤痕體質,過幾天就看不出了,全在骨頭裡,生疼。」
扶曜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溫霧嶼,不能說過去了,顯得太蒼白,也顯得站著說話不腰疼,他張張嘴,全是透骨的心酸。
「過去了。」溫霧嶼說。
扶曜沒吭聲,他抬起雙臂,環住溫霧嶼的後背,抱住人了,又上下揉了揉,他說:「嗯,不疼了。現在你是高山,就算橫在他面前擋了路,他也碰不了你了。」
溫霧嶼看了看扶曜,他想,高山之後還有高山,連綿不斷。
「阿曜,」溫霧嶼抬手,碰到了扶曜的臉,他蹭了蹭,問:「你怎麼了?」
扶曜低著頭,聲音很悶,他說沒什麼。
溫霧嶼點著指尖繼續蹭,蹭到了扶曜的耳垂,捏了捏,覺得手感不錯,他心情也不錯,繼續往下說:「白天那會兒,你說你爺爺打你,我又想起我爸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裡就想啊,怎麼會有這麼多喜歡打孩子的家長。」
然而扶善國跟溫大仁的打,從根本上完全不一樣。
「我闖了禍,爺爺打我,專挑肉厚的地方,傷不了本質的。」
「肉多的地方,」溫霧嶼問:「哪兒啊?」
「屁股。」扶曜不嫌害臊地貢獻了自己的光輝歲月。
溫霧嶼沒忍住笑:「然後呢?」
「他用竹條抽,抽疼了我就哭,哭兩聲他也心疼,就是不放我下來。他跟著我一起哭,邊哭邊抽,等規定的次數抽足了,他給我上藥,還能喝上一頓豬蹄湯——爺爺沒有別的心思,他就是想讓我長記性。」
溫霧嶼沒體驗過這些,他想像不了『愛之深責之切』的心路歷程。
「真好,」溫霧嶼說:「真羨慕。」
「不用羨慕,」扶曜牽住了溫霧嶼的手,與他十指相扣,「霧嶼,你住在這裡,多跟爺爺說說話,他心軟,跟我一樣,會喜歡你的。」
溫霧嶼偏頭看扶曜,媚眼如絲地笑,「哥,我要是把你的豬蹄湯搶走了,你不會生氣吧?」
「不會。」
當四目相對,平靜的水面突然落下一根針,終於打破了岌岌可危的平衡。
扶曜抱著溫霧嶼,他們越來越緊密,帶著不可抵抗的吸引力,鼻尖蹭著鼻尖,滾燙的呼吸交纏在逐漸收攏的空間之下,如雁過留下輕微的漣漪。
溫霧嶼的唇珠微麻,舌尖不由自主地往外探去,若有似無地勾引著扶曜來侵食。
比肩連袂之時,差一點就能碰到,房間外突然傳來扶善國的喊聲。
「阿曜,我這裡燈泡不亮啦!你過來看看!」
溫霧嶼驟然回神,他驚出一身冷汗,喘著粗氣,用了十足十的力道推開扶曜。
扶老頭沒得到回應,堅持不懈地喊。
扶曜的情況比溫霧嶼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嘶啞著嗓子應了一聲,「爺爺,我來了。」
溫霧嶼轉過臉,對著牆,慫得像面壁思過的鴕鳥。
扶曜心跳急促,卻說不出什麼話,不冷靜。他深深地看了眼溫霧嶼,轉身離開。
老房子什麼都舊,唯獨新鮮的感情正在破土而出。
第二日,溫霧嶼起了大早,扶曜早不見蹤影了。他一晚沒睡,凌晨時候才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睛,但也沒能睡得特別踏實。溫霧嶼挺尷尬的,扶曜應該也不好過,他們保持著相敬如賓的睡姿不敢動,現在起來腰酸背疼。
扶善國說扶曜上班去了,單位離家遠,一天都不會回來的。
溫霧嶼鬆了一口氣,沒松多久,又提心弔膽起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