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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呢?泰奥生他的气了吗?当他刚刚开始他的事业的当口,泰奥却食言了,这可能吗?他在上衣口袋里找到一枚邮票,这使他能够写信给他的弟弟,请求他至少寄来生活费的一部分,以便能让他有饭吃,并能偶尔雇请一个模特儿。
他接连三天饿着肚子,早晨在莫夫那儿作水彩画,下午在施汤所和三等候车室内作速写,晚上或到皮尔克里,或到莫夫家继续作画。他担心莫夫会发觉他的处境,从而感到气馁。文森特认识到,尽管莫夫喜欢他,但他的麻烦一旦开始对莫夫的绘画产生影响的话,他的表兄将毫不犹豫地把他甩在一分。当叶特留他吃饭时,他谢绝了。
胃里的微弱而迟钝的疼痛使他想起了博里纳日的日子。他一生都将挨饿吗?不论在什么地方,他不会有一刻的舒服和安宁吗?
第二天,他强忍着自傲去见特斯蒂格。也许他能从支持海牙一半画家的那个人手里借得十法郎。
特斯蒂格有公事上巴黎去了。
文森特发烧了,没法再握笔。他上床睡觉。第二天他抱病勉强再到普拉获广场,发现这位艺术商在店内。特斯蒂格答应过泰奥照顾文森特,他借给后者二十五法眼
“我打算过些时候来看看你的工作室,文森特,”他说。“我很快就会来的。”
文森特只能有礼貌地回答。他想走开去吃点东西。在他去古皮尔公司的路上,他曾想道:“只要弄到几个钱,一切又会好起来的。”但现在钱虽然弄到了,却更为不幸。他感到孤苦伶仃。
“饭会治好一切。”他对自己说。
食物驱走了他胃里的疼痛,但没有驱走占据着体内的一个说不出来的地方中的疼痛。他买了一点廉价烟草,回到家里,躺在床上,吸着烟斗。对凯的渴望又剧烈地回来了。他感到极度的不幸,几乎不能呼吸了。他从床上跳起来,打开窗,把头向外伸到冰天雪地的正月夜空下。他想起了斯特里克牧师。他通身发冷,就好象在一所教堂的冰冷的石墙上倚靠得太长久了。他关上窗,一把抓起帽子和外衣,出外奔向他在雷伊恩火车站前面所看到的一家酒店。
酒店的人口处挂着一盏油灯,酒柜上也挂着一盏。店堂中央半明不暗,靠墙放着几条长凳,凳前是杂色的石面桌。这是一家劳工们的酒店,墙面利落,水泥地,与其说是一个寻开心的地方,毋宁说是一个避难所。
文森特在一张桌旁坐下,他无力地背靠着墙,当他作画的时候,有钱买食物和雇请模特儿的时候,情况还不坏,但他能与谁作伴,友好地随便拉拉家常呢?莫夫是他的老师,特斯蒂格是一个繁忙、显要的画商,德·博克是上流社会里的有钱人。也许一杯酒能帮助他消愁,明天他能作画,情况会好转起来。
他慢慢地呷饮着酸味的红酒。店堂里人不多,对面坐着一个劳工模样的人。酒柜近旁的角落里坐着一对男女,女的衣饰俗而。隔壁桌上一个女人单独坐着。他没朝她看。
传者走过来,粗鲁地对那女人说:“还要酒吗?”
“一个钱也没有了。”她答道。
文森特转过身去。“和我一起喝一杯好吗?”他问。
那女人对他看看:“行。”
侍者送来一杯酒,拿了二十生丁,走开了。两张桌子并了起来。
“多谢。”那女人说。
文森特仔细地端详着她,她并不年轻,也并不美,有点憔悴,一个生活已经完了的人。她、身材瘦削,但是匀称。他注意到她那握着酒杯的手,不象既那样,是贵妇人的手,而是一个辛苦劳动人的手。她使他模糊地想起了夏尔丹或扬·斯蒂思所画的一些奇妙的人物。她的脸当中挺着一根钧鼻,嘴唇上隐约可见些许须毛。她的眼睛忧郁,但很有生气
“没什么,”他回答。“多谢你作陪。”
“我叫克里斯廷,”她说。“什么?”
“文森特。”
“你在这儿海牙工作?”
“对。”
“你干什么?”
“我是画家。”
“哦,那也是一个鬼差使,对吗?”
“有时候。”
“我是洗衣服的。我有足够气力的时候就脱不过并不是经常有气力的。”
“那你又干什么呢?”
“我在街上漂泊好久了。当我没有气力干活的时候,我就回到街上去。”
“洗衣服是很辛苦的吧?”
“对。一天要干十二个小时。他们的钱不是白给的。有时候,洗了一花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