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部分(第1/4 页)
跪着,依然,然后身上的五花大绑被撤下去了,头上的黑布也被猛然揪下来,满室通明的烛火亮得格外刺眼,夏丛信眯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眼睛的那股酸涩,等眼泪慢慢退下去之后,终于看清自己所处之地。
非常宽敞的房间,当中是一张凝重肃穆得让人心惊黑色书案,上面整整齐齐摞了许多暗黄封皮的薄册子,一对儿青玉麒麟镇纸在烛光下润得耀眼,桌边挂着一排红木象骨的毛笔,桌旁两侧摆了一对儿紫金香炉缓缓飘着非常好闻的香气,夏丛信也算见多识广,但是这股香气,倒是分辨不出来到底用的是什么料子。
房间里摆设异常简单,除了中间的书案、书架还有帷幔后面不知深浅的内室,外面就是一些小几矮凳之类的家具,最显眼的,是旁边的一个巨大山水屏风,山川河流水墨晕染颇具意境,夏丛信凝眸想仔细再看,看到底出自哪位名家之手的画,好估以价值,揣摩此间主人的品味和身价,但他伸长了脖子仔细一看,那山水屏风竟然是一整块玉石雕琢而成,不见半分人工绘染。
就算夏丛信不去仔细估量桌椅板凳中的不经意之处的描金镂纹,不去注意窗棱和天花板上的繁复花纹精工雕刻,就算他知道他尊贵的东家夫人真的家底深厚,财大气粗,但是这个玉石屏风就说明了一切问题,天生天然,绝对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天下奇珍,无价之宝,他不估算了,他是不敢估算了,因为有某些东西不是你有钱就能买的,换句话说,有些宝贝东西,如果你没有那个命,就是拿着了,也是杀头之祸。
“夏丛信。”
背后忽然响起那个熟悉又令人胆战的低沉声音,夏丛信心里一哆嗦,转过身来就看到那个‘瞪’过他的恶人——夫人的夫君——他从外面走进来,面色低沉,一边毛悚悚地盯着自己,一边往居中正位上走,他的后面跟着一个踮脚低头伺候的下人,从态度看起来是下人,不过他身上的衣服也是绸缎滚锦边的,倒是没见过哪家的下人穿得也能这样张狂。
“第二次见面了,知道我是谁吗?”
夏丛信低头琢磨了一会儿,才找到合适的称呼,“是……是东家老爷。”
“东家老爷?”罗颢咀嚼了一下,哼笑,“那你是怎么称呼若薇的?”
“嗯,”夏丛信第一次知道夫人叫什么名字,“夫人原本是东家,我叫……叫她夫人。”
原本?奇怪的说法。
罗颢盯着夏丛信,手指有节奏的轻叩桌面一言不发,盯着他,看他的腰杆越来越软,眼神越来越飘忽闪躲,额上的汗越来越多……罗颢忽然雷霆开口,“她在哪儿?”
夏丛信被吓得身子一哆嗦,脱口而出,“我不知道!”
罗颢鹰隼一样的眼睛抓着他不放,忽然非常放松的向后靠了靠,“很好,看来你明白我在问谁,在问什么。那么现在我再问一次,你想好再回答,她在哪儿?”
“我,我真的不知道。”夏丛信被对方的那种气势压得都快呼吸不畅了,结结巴巴带着哭腔,“夫人那天忽然就把生意都放手了她说,她说从今以后生意上的事,万事要我自己做主,还有印信!”
“夫人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就说撒手不管。生意上的事,除了暄儿手里的四成权柄,剩下的一股脑的推到我这里,”夏丛信边说边抹泪,这件事在夏丛信心里憋了好些天了,神儿一直慌到现在都没找到人能倾吐,而此时此刻,看到面前这个煞神,半吓半解脱的稀里哗啦全倒出来,“原本我当夫人开玩笑的,这是多大的一摊家业哪,那些银子、粮食,成百上千的伙计……都能塞满两个安阳城了,哪儿能是扔就扔,说给就给的,可夫人说她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没空照料了,她要散尽家财独自逍遥,然后就塞给我印信。”
“我就琢磨着这件事不对。这么一大摊家业,夫人不要,那东家老爷也总归不会任夫人平白拿家业给外人。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便宜事,那些钱、粮食还有佃户,就算给我了,也总归不是我这么一个小账房先生能驾驭得了的。今天白天的时候我还在想,东家老爷不一定什么时候一准儿叫我过去问话。”夏丛信边哭边说,哭够了说完了,慢慢却挺起了腰杆,仿佛为自己的洞若观火,先见之明。
“印信……”夏丛信把手伸到怀里,刚探进几分,就听见旁边那个仆人又尖又急的大喊一声,“放肆,你要干什么?”
夏丛信吓了一跳,为对方的尖尖不入耳的奇怪嗓音,也为了他大惊小怪的咋呼,“印信!”夏丛信气呼呼的把怀里的印信拿出来,拍在地上,“商行总印就在这,我还给你们!你们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