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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1852年。
还是我小时候,就有人告诉我,邵万生是一家百年老店。在上海滩,以精制糟醉食品闻名。他们按照宁波、绍兴的乡土风味,自产自销四时的糟醉食品。我一位同学,自小在山西路上长大,又是绍兴人,每当大家聚在一起闲聊,说起衣食住行,他就会眉飞色舞地给我们介绍新鲜的河虾子酱油、沈家门认姆渡黄泥螺、虾子鲞鱼、糟青鱼、鲥鱼、醉蟹、醉蚶、糟鸡。只要他一说开,就像无轨电车开出来,刹不住车。我们一个个都要被他说得口水流出来,他也不肯罢休。还要介绍什么宣城蜜枣、金华酱腿、北京彩蛋。我们忍不住问他,这些东西你都吃过吗?他会连连点头说:“怎么没吃过,从小就吃的。”
于是我就晓得,邵万生这家百年老店,开在山西路、南京路口。多少年以后也还记得清清楚楚。上世纪80年代在贵阳工作时,有同事来上海出差,请他们带邵万生的黄泥螺,总还要特地叮嘱:“你逛南京路时,走到山西路口,就找到这家店了。”
非常凑巧的是,和我在同一个知青点集体户插队落户的知青小李,家住在宁波路河南路口的弄堂里,他的父亲是40至50年代的邵万生职工。插队落户的岁月里,生活清苦,经常用辣椒、猪油淘饭吃。大家更愿意想像上海的美食,举行“精神会飨”。每当这时候,小李就会如数家珍地介绍邵万生的食品。所谓“春有醉蚶,夏有糟鱼,秋有醉蟹,冬有糟鸡”。除了介绍食品,顺便他还会给我们讲一点邵万生的历史。最早开在虹口的邵万兴,到了同治九年,也就是1870年,搬到南京路上来了。只因随着上海的百业兴旺,人气飚升,南京路愈加繁华和鼎沸,生意更好做了。这一点更加深了我对邵六钵头这个人的印象,他不但是聪明的,还是随机应变的。搬到南京路的邵万兴更名为邵万生,意思是取其生生不息地往前发展。
春天,河网密布的江南水乡,新鲜的河虾大量上市,邵万生的前店后工场,就精制虾子酱油。选料采用舟山裕大抽油,苏州乡间活河虾剥子焙烘配制,故而一下子打开销路,美名远扬。上海人争相购买味道鲜美的虾子酱油来尝。
夏天,气候炎热,上海的居民大多忌食油腻,邵万生就抓住时机,趁着黄泥螺、鲜鱼的市场供应量大,就糟制黄泥螺、青鱼、鲤鱼应市。同时还不忘宁波老人们特别青睐的“三臭”,满足人们的需要。俗称“三臭”的臭冬瓜、海菜梗、臭黄豆,是标准的“闻闻是臭的,吃吃是香的”传统饮食,适时推出,亦广受欢迎。
秋天,大闸蟹逐渐应市,就卤制醉蟹。说起醉蟹,又要讲起创始人邵六钵头了。阳澄湖大闸蟹用船运进苏州河,码头上的苏州阿三就会挑着“只只活”的大闸蟹,到邵万生来推销。邵六钵头在店门口放一只笼子,一只只地过堂,过小的自然不要,过大的他也不要,只要三两左右的,而且必须只只是雌蟹。“九雌十雄”啊,谁都晓得农历九月的雌蟹似乎最为鲜美的。选出来做醉蟹,那味道怎能不美。在门口看到这一幕的行人回去之后口口相传,邵万生的醉蟹名声远播,起了活广告的作用。
百年老店邵万生(2)
冬天,鸡鸭肥壮,蛋品也大量应市,邵万生就大批量制作糟鸡、糟鸭、糟鹅。近年来推出的糟烤鸭,在传统的基础上运用了电烤技术,深受顾客欢迎。邵万生的辣油咸蛋,也是远近闻名,蛋黄色红油浓,看去活似辣油。
故而,邵万生的四季应市糟醉食品,被人盛赞为:
春意盎然上银蚶,
夏日炎炎食泥螺,
秋风萧瑟出醉蟹,
冬云漫天品糟鸡。
祖籍宁波、绍兴的港、澳、台同胞、海外侨胞和在外地工作的游客,对邵万生的糟醉食品也是情有独钟。造船大王包玉刚年年来邵万生选购适时的黄泥螺、醉蟹,被传为美谈。连那些初次尝到糟醉美味的食客,也会喜欢上邵万生。他们夸道:“中华糟醉席上珍,众口皆碑邵万生。”
百年老店,岁月沧桑。
一百五十多年的沧桑岁月,邵万生也不是一帆风顺、乘风破浪的。
抗战时期,日本人的炸弹扔到上海滩,敌伪势力猖獗。邵万生一度货源断档,营业困难。这时有人瞄准了他这块品牌,提出要以三万枚“袁大头”买“邵万生”的招牌。当时,国难当头,商店老板、职工同舟共济,宁肯自己和家属节衣缩食,决不出卖金字招牌。
文化大革命中,南京路是一个大字报的海洋。我就读的中学在外滩,每天要在南京路上来回走一趟。就连我们这些天天走过南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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