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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喜欢先生为别人写的墓志铭和序、跋。真是好文章,读起来如甘泉沁入心扉。其实朱元璋也有同感,但不能支持太子。
朱元璋强调当皇帝不靠文章。
朱标提到他人品也好,从不讲别人坏话,从不说谎。
“这倒是。”朱元璋也有另外的看法,从不讲别人坏话,也有明哲自保的用意呀,人无完人,不要因为是太子师,便一俊遮百丑了。
这时宋濂进来了,一怔,说:“没想到皇上在这儿。”他行了礼后,朱元璋单刀直入地问:“这几天,先生不去早朝,午朝也不见影,怎么回事?”
宋濂说,他不惯于官场礼仪,他这官本来也无实职,皇上何必苛求。
朱元璋很不高兴地说:“上朝,是人臣起码的规矩,这还叫苛求?”
朱标为他的座师开脱说,礼贤馆的先生是国宾,不能与卿大夫等同。
朱元璋开玩笑地说:“今后不好办了,朕才说一句,就有人替先生辩解了。”几个人都乐了。
朱元璋转而严肃地问:“昨天晚上先生干什么去了?去进学街喝酒了吗?”
宋濂心里一动。章溢家住在进学街,他昨天晚上也果真在他那里做客。他心里暗想,朱元璋精明心细到如此地步,是国家之福,也未尝不是士大夫之忧啊。
宋濂说:“章溢过生日,到他那去喝了三杯。皇上连这小事也知道?”但他马上又笑了,“幸而我从不说谎,皇上连大臣家的泔水都有本事弄出来呀。”
朱元璋笑了,说:“过几天朕再为太子配一位师傅,先生编《元史》,有些顾不过来。”这是他对太子釜底抽薪的第一步。
宋濂淡然地说:“怎么样都行啊。”
第七十章
李善长的致仕与众不同,同时履新,这是体面的结局吗?女传胪给皇上开的一副药,皇上看来是剧毒。吊在辘轳上的爱情本来就是三玄的。
李善长一直处于惶惶然的噩梦中。李彬事件使他日渐失宠,杨宪出事,虽未直接牵扯到他,但首辅有逃不脱失察之过。向汤和借用三百兵丁做工匠的事,以及那桶出自他家阴沟的臭泔水,叫他喘不过气来。
他只能消极地等待,有一天皇上会厌烦地摆摆手,让他回家去抱孙子。
朱元璋早该下决心处置李善长了,敲打他、冷淡他,也算一种暗示,他希望给李善长一个体面的结局,由他自己叩请告老致仕。可这个李善长居然硬扛着,死猪不怕开水烫。
朱元璋刚刚写完“李善长”三个字的纸条挂在屏风上,胡惟庸到了:“皇上叫我?”
这已是掌灯时分了,太监正在殿里殿外点起明烛来。胡惟庸用眼一溜,就看到了那张字条,但他不动声色。他早摸透了朱元璋的心思。
朱元璋像是对胡惟庸说,又像自言自语,这人老了一定昏聩吗?不然怎么会有老耄昏聩这个词呢?
胡惟庸说,有的人老,是从躯体上老,有的人是从心上老,前者不能算老,心态老朽了,才是昏聩了。他的呼应含而不露,意思却到了。
朱元璋又问他昏聩和利令智昏有何不同?这当然也是明知故问。
胡惟庸说,利令智昏是坏人,昏聩不是。他料想朱元璋是在往李善长身上引。
果然,朱元璋说,李善长大兴土木,又包庇李彬,与杨宪勾勾搭搭,向汤和借兵肥私,是昏聩还是利令智昏?这问得太具体了,叫胡惟庸很为难,但他不能给朱元璋一个落井下石的印象。谁都知道,李善长朝不保夕,在相位上呆不了几天了;最有可能接替他,也最为李善长鼎力推荐的杨宪又是那么个下场,胡惟庸的晋升几乎是人人都看明白的了。越是这种时候越该谨慎,不能给朱元璋一个急不可耐的印象,更不能使人感到他胡惟庸不择手段。反倒是应当说恩人李善长几句好话。胡惟庸了解朱元璋的脾气,他决不会为几句不咸不淡的好话的所左右而改变决心,这好话也就无伤大雅,也无损他的升迁了。
胡惟庸说,丞相当然不是利令智昏,连昏聩也不是,是被人蒙蔽,一时糊涂。
“你到底向着你的恩师。”朱元璋便明言了,他确实老了。朱元璋想暗示胡惟庸,要让李善长自己提出来告老还乡。
胡惟庸说,李丞相不同于别人,是开国元勋,功勋卓著,即使真的老朽了,摆在那里也好看。这个“摆”字用得极有学问,朱元璋听了很舒服。
朱元璋决心已下,如果有人自恃有功,为所欲为,那朕会毫不犹豫地让他回家抱孙子去。
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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