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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艺术。”
劳厄兹眼中的恐惧让多拉德得以轻松地交谈,他可以在任何一个摩擦音中飞翔,爆破音成了他网状的翅膀。
“你说过,我,尽管比你看到的更多,是不正常的;我,尽管能把世界推动得比你远的多,是不正常的。我比你的胆量大得多,我用我独特的印章在地里留下更深的印记,那印记甚至比你的灰尘存在的时间更长久。你的生命之于我就像青石上蛞蝓的爬痕,像我的纪念碑的碑文上留下、然后又消失的一根银色的黏液丝。”这些话多拉德曾经写进他的大日记本里,现在它们又蜂拥而至。
“我是神龙而你说我精神错乱?我的运动被狂热地追踪和记录,就像一颗1054的客星的运动一样。你了解1054的客星的情况吗?你当然不会了解。你的读者跟随你就像一个孩子的手指跟随一只蛞蝓的印迹一样,他们的理智和你的一样没有活力而且陈旧。周而复始地回到你肤浅的脑壳和像土豆一样的脸那里,就像一只蛞蝓沿着它自己的黏液的痕迹爬回窝一样。
“在我面前你就是一只阳光下的蛞蝓。在超凡面前你只是个个体,而你却有眼无珠,丝毫不知。你是胞衣中的一只蚂蚁。
“你的本性要求你把一件事做好:在我面前你该颤抖。恐惧不是你欠我的债,劳厄兹,你和你们这些蚂蚁们。你们欠我的是敬畏。”
多拉德低头站着,他的大拇指和食指顶着鼻梁。然后他离开了房间。
他没有揭开面具,劳厄兹想,他没有揭开面具,要是他回来的时候把面具摘了,我就死定了。上帝啊,我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了。他转动眼珠盯住门口,在房子后面传来的声音里等待着。
多拉德回来的时候仍然戴着面具。他手里拿着午餐饭盒和两个暖瓶。“这是给你回去的路上准备的。”他拿起一只暖水瓶,“冰,我们用得着的东西。我们走之前得录一段音。”
他把麦克风夹在靠近劳厄兹的脸的阿富汗毛毯上。“跟我读。”
他们花了半个小时录音。最后,多拉德说:“好了,劳厄兹先生,你做得非常好。”
“你现在放我走?”
“我会的。不过,有一种方式,我可以帮你更好地理解和并记住这一切。”他转过身去。
“我想理解。我想让你知道我真的很感激你把我放了。我从今往后一定开始学着公平做事,你相信我。”
多拉德回答不了。他已经换了假牙。
录音机又被打开了。
他朝劳厄兹微笑着,一个露出棕色斑点的笑容。他用一只手按住劳厄兹的胸口,一边把身体靠近他,仿佛要亲他,他把劳厄兹的嘴唇咬了下来并吐到了地上。
21
芝加哥的黎明,空气凝重,天空昏暗低沉。
一个保安从《国民闲话报》办公楼的大厅里走出来。站在路边上。边抽烟边揉着腰。整条街上只有他一个人,四周安静得连在一个大街区以外的山顶上的红绿灯转换的声音他都听得到。
在红绿灯以北半个街区以外,保安看不到的位置。弗朗西斯·多拉德在他的车厢里蹲在劳厄兹的身边。他把毯子弄得正好遮住劳厄兹的头。
劳厄兹忍着巨痛。他看起来好像失去了知觉。可他的思维却在闪电般地飞驰。有很多事情他必须记住。眼罩横跨他的鼻子,他能看到多拉德用手指检查有外壳的塞口物。
多拉德穿上医疗护理员的白色外套,在劳厄兹的膝盖下放了一只暖水瓶,然后把劳厄兹转出面包车。他把轮子锁住并且把地梯放回车里的时候,劳厄兹可以从眼罩下面的缝隙看到保险杠的末端。
扭扭头,看他的保险杠……好了,车牌号。只有一瞥,劳厄兹牢牢地把号码刻进了记忆里。
推轮椅了。过人行横道线。到了一个拐角下了路沿。轮子底下有纸在响。多拉德把轮椅停在垃圾筒和一辆货车之间的隐蔽处。地上有些垃圾。他换了换眼罩。劳厄兹闭上了眼睛。一只氨水瓶放在了他的鼻子下面。
一个柔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能听到我吗?你就要到了。”眼罩被摘除了。“眨眨眼,要是你能听到我说话。”
多拉德用拇指和食指扒开了他的眼睑,他双眼看着多拉德的脸。
“我对你说了一个小谎话,”他敲敲暖水瓶。“我并没有把你的嘴唇冰镇上。”他掀开毛毯把暖水瓶打开。
当劳厄兹闻到汽油味时,他拼命挣扎,以致前臂上的皮肤都蹭掉了,弄得结实的轮椅吱嘎作响。汽油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