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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那封被好整以暇地放在石台上,在幽绿火光下折射着淡淡鳞光的画卷时,解雨臣淡漠地眨了眨眼,伸出手小心的握起。
他没有别的心思去顾虑是否还会有机关冷箭,也没有心思去检视这图是否就是他要找的。
他只是,平和的,淡然的,甚至于是随意地拿起了那封卷轴,挺着背缓缓地向前走。
血的腥味愈来愈浓,厚重的石门一扇扇升起。他的步履在地面上擦出凝滞的声音。他微扬着脸,凝结着血块的头发盘结在脑后,咸涩的血液顺着他腰背的线条缓缓滑落,他的嘴角甚至于带着一丝微不可觉的倨傲笑意。
他紧紧握着手指,仿佛那卷轴是他生命的全部一般死死攥着。一步步顺着最终的台阶拾级而上。
他看见神庙之中混乱的战场,血肉斑驳的前世。脱灭干的脸容遥远却宽容地微笑着,那尾红鱼真红啊,像是用血描就似的,几乎要滴落下来。
“……是你。”
漫长的沉默后,拖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解雨臣仰起头,他看着那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只是干哑的扯开一道冰冷的笑。
“你的心好狠,还笑得出来。”解子扬轻轻啧了声,他伸手扶起解雨臣,不由又叹了声,“你的伤……我真不知道你走不走的出去。”
“……你是谁?”解雨臣抬起眼,他在晃眼的日光中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解子扬嗤笑了一声,一言不发。只是从一旁拿起一件外衣将解雨臣裹住。扶他半躺下后将他手中的画卷放进对方的衣襟里,转身想去取一些食物和水。
解雨臣闭了闭眼,浑身发冷,几乎就要这么沉沉睡去。后颈却被人丝毫不温和地抬起,嘴边被冰冷的水浸湿,刺痛感令他清醒了片刻,他恍惚地看着那张脸,忽然厉声说:“你是阿卓!”
解子扬手中的水一颤,正要说话,解雨臣却已然闭上眼昏睡过去。
他叹了口气,没说话,只是利索地将解雨臣扶上马,稍作整顿后带着他离去。
他们便这样离开了这里。
连日赶路的辛苦此处不表,单是照料解雨臣便令人头疼十分。他身上的伤原本就不太好,此时更是有发炎化脓的征兆,解子扬纵然可以操纵自己的生死却也无能为力,只是尽其所有留住他性命,护住那不知沾染了多少人鲜血的图纸罢了。
两人终于回到关内,已经是连日赶路的大半月之后。此时的解雨臣虚弱无比,真的只剩下一口气。浑身的肉都瘦没了,只剩下一张薄薄的皮贴着骨头。清醒的时间更少,解子扬无奈之下只能先投宿在附近一个小镇中,独自留下来照料。
这样漫长而寂静的几个月中,解子扬时常会看着卧在床上的人出神。他并不明白,是什么东西令黑瞎子放弃了一切去保护他。
只是这一切都在他面对每一天的落日时显得微不足道,他看着那一轮绛红的太阳在紫白色的天尽头一寸寸滑落,绽放出刺眼的金光,渲染出琉璃色的光晕,令原本简陋矮小的房屋如沐圣光般静美。
生死置之度外,大约就是觉得自己太渺小。
“那落日很美。”
一如既往的一个黄昏,解子扬用完了最后一份银钱,手中端着微热的汤碗驻足在窗前时他听见身后传来微哑的声音。
“你醒了。”解子扬默默地顿了一会儿,走上去将碗放下。“你的伤好了很多。”
解雨臣不语,只是静静望着那落日。半晌他轻声问:“瞎子死了,对吗?”
解子扬深吸一口气,他蹙了蹙眉冷声道:“你难道还不明白。”
坐在床上的人微微苦笑,他苍白的面影透出几分的血色。“我总想跳脱如他,一切终不应如常理才是。”半晌他挑眉:“阿卓……不,解子扬。你为什么要救我?”
解子扬后退一步,他坐下沈声说:“原本我打算杀了你。因为我想要那一张图纸救我母亲,我不能忍受她死去的事实。但是这一次旅途令我觉得一切无常,即便我的母亲能再次活下来,她又是否真的快乐?”
他轻轻叹了口气。“我原本以为黑瞎子会活着出来,却没有想到他愿意用自己的血为你打开机关。也许这是天意,我本该感谢他是我明白我不应做无用功飘零人世,既然他希望你活下来,那我也替他完成夙愿。”
解雨臣半晌不语,良久,他微微一笑,眼角晕上几分淡色的红:“解子扬,不管你信不信。这一切虽然是一场生离死别,可惜从未真正关乎风月。”
解子扬沉默,他清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