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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玲珑的眼睛,还是出卖了他。云剑认出来。那是蝶笑花身边的僮子之一。
这小僮只跟云剑说了一句话:“那位王爷会到我们城来当主人哦!”
云剑愕然!
本朝有很多王爷,但既然只提“那位”。云剑当然就知道是哪一位了。
那位王爷会来……云剑听得懂这句话,可是却像听不懂似的,脸上完全一片空白!
难得云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像个完全的傻子似的。再不复英明神武。
小僮第一次见到云剑这样的表情,他觉得很有趣,简直太值回票率了。
不过出来当差。该负的责任还是要负的。小僮尽心的向云剑补充一句:“我们老板说,消息是二手的。还挺可靠。”
云剑对蝶笑花所传消息的可靠性,毫无疑义。蝶笑花所说的二手,比人家讲的一手还要可靠。
那位王爷要到锦城来当主子,如果是他亲口告诉蝶笑花的,那就叫作第一手的消息。
那当然不可能发生。
那位王爷亲口告诉了别人、别人又亲口告诉了蝶笑花,这就叫第二手。当中只有一个间接环节。如果有别的环节,蝶笑花就统称其为小道消息了。
云剑一直很欣赏蝶笑花懒洋洋的外表下、这样严谨的风格。
云剑也相信蝶笑花看人的眼光。当中那个人,一定是靠得住的。
所以,“那一位”王爷,真的要来了……
云剑脑海中电光火石闪现出一张笑容灿烂、热切无敌的脸。他呻吟一声,掩面,简直想用手把那画面抹去。
小僮走了。这时候所有人都被戏台那边吸引去了注意力,没人看到小僮。云剑是最后走上大船的。他的神情很凝重。
大太太觉得儿子举止庄重,她抱着自豪而欣然的心情,多看了儿子好几眼。
宛留比较了解主子。找到机会,她给云剑投个疑问的眼神。云剑摇了摇头。
戏台上开场的戏,快到尾声了。
人们伸脖子翘脑袋的等,揣心肝提肠肺的盼。那只蝶,那妖孽要出来了呀!
暖场的丑角们下去了。台上一时静寂得荒凉。
没人敢吱声。人都在等着,屏着气,听到了箫声。
没有一个戏班子敢用箫给角儿伴奏,除了锦城蝶班。箫这种乐器,太安静,在大场合里很容易被埋没了去。
可只有蝶班的戏台前,会有这样的安静,静到连箫声都能听见。静到连涛声都声声入耳。
这是方圆几百里最扎实的一管箫。除了蝶老板,没人能请动它出来。它一出来,蝶老板也该出来了。
但台上还没有人。
也许蝶老板会隐身在台后,徐徐将他那比金子还宝贵的声音送出来,这才出场亮相。所谓“背面碰头彩”,这是极有大家风范、也极荣耀的。
可是这种情况下,往往台前会有个小配角,做一点点小铺垫,所谓“接彩者”。
今儿,台上也并没有接场者。就完全是空的。如荒漠一般。人们心悬在空中,等着。
终于听见了声音。
琴声起。也是蝶笑花专用的琴师,织了箫幕,弦如急雨,起一阵杀伐,又骤然停止。便从不知何处掷起一束清音,如不知感恩的狂徒,将月华般的清戾朝那人不可及的高处直掷回去,叮然回眸,才知心已碎、笑当哭。伴这断肠声,起一句凄唱:“一见皇儿把命丧——”
“好好!”懂行的喜动颜色,“这是贺后骂殿。最折腾嗓子不过。若非这个节,若非蝶老板,谁敢把它排在第一本!咱们有福了!”
这段散板完,帮衬的角色在台边现身,紧承一声导板:“有贺后在金殿一声高骂”台下响起震天的碰头彩,可是主角仍然没有出现在台上。
停了有一段柳丝那么细的窒息,怒音迸起:“骂一声无道君细听根芽:老王爷为江山足踢拳打。老王爷为山河奔走天涯——”是这样峻、这样冽、这样清朗朗的凛厉。偏又这般冥、这般幽。这般飘飘渺渺昏昏腾腾无处可寻的奔流。
这时候人们都听出来了,它根本并不来自于台上。它似乎……发自于水里?发自于观众之间?
蝶老板难道坐着一条小船,就在观众们之间?人们都疯了。彼此疯狂打量:在哪里?在哪里?那妖孽是在谁的身边?
终于有人发现了那条小船,上头也有灯,却没点起来,只是淡淡黯黯的。如一个未被惊动的沉梦。歌声是从那里来!所谓伊人,宛在水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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