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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沅沅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彩灯燃起的火光宛如金蛇狂舞,在她的面上、眼中肆虐、跳动。虽然面前是混乱一团,杜沅沅却突然冷静了下来,她回想着刚刚那一瞬间将自己带离危险境地的那股力量,分明就是有人故意相救。而救她的那个人显然已被压在了灯楼之下,如果猜得没错,一定就在她刚刚站立的那个地方。只是,那个地方距她虽近,却已处于火场之中。
火势越来越大,到处都冒着滚滚的浓烟。杜沅沅暗暗下了决心,自己这条命是因为那人而拣回来的,不论如何,一定要先将那人救出来。
她想着在前世所学的救生知识,急急从罗裙上撕下两条,取过就近茶水摊子内的一碗冷茶,全部泼到这两条被撕下的衣料上。然后,用浸湿衣料其中的一条覆住口鼻,另一条绑缚在手腕上,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一步一步向她刚刚立身那个位置的坍塌处靠近。越向前走,火势就越发猛烈。炙烤得人似乎立时就要燃烧起来。杜沅沅绕过一堆破碎的看不出样子的灯扇架骨,跨过几枝折断的直木竖架,睁大了眼睛仔细寻找。火光中,一袭白色锦袍引起了她的注意,那系锦袍虽然被压在众多杂物之下,但在桔红色的火光中,却异常醒目。
杜沅沅慢慢靠近了那一角白色,在火光的映照下,赫然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只是,那面孔不再带着她日常见惯的宽容宠溺的微笑,而是苍白如纸,眼睛紧闭,一缕鲜血触目惊心地滑过额头,缓缓而下。杜沅沅大惊失色,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大哥,怎会是你?”
杜沅沅虽然心惊,但也明白情况紧急,故手脚不停,迅速将杜子珏的周身检视了一遍。杜子珏倒身之地正好处于几堆零星小火的间隙,故除了头上的砸伤外,其他处并未受伤。杜沅沅松了一口气,急忙解下绑在手腕上的那条还泛着湿意的衣料,缚住杜子珏的口鼻。抱住杜子珏的上半身,顺着火堆的缝隙,咬着牙拼命将杜子珏向外拖去。
二人终于脱出了火场,杜沅沅似已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浑身一软,带着杜子珏一起滚倒在地。
英帝被人群拥到了灯楼的另一边,眼睁睁地看着杜沅沅卷入人丛之中,被带得越来越远。他已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便奋力向前,想要与杜沅沅会合后再做打算。突然,挤在人群中的英帝感到前方一阵骚动,似是有一波极大的气浪传了过来。他立刻抬头看去,吃惊地看到,前方那座巨大的灯楼正在倾斜,灯楼上绑缚的彩灯有些已经脱离了灯架,带起一溜火光,落入了人群之中。随后,那座灯楼便直直地坍塌在了他的眼前。他面前刚刚还在熙来攘往的人群,连同挤在人群中如同一片漂浮落叶般的杜沅沅,一并消失在灯楼的淋漓碎片之下。
一时间,英帝只觉得心胆俱裂,面色大变。他猛地推开身前数人,使劲挤到坍塌的灯楼前,想要冲进去寻找杜沅沅。但是,遍地的狼藉和灼人的气浪阻住了他的去路。英帝并不放弃,他左右看了一刻,找到一个火势较小的通路,刚要冲入。一双手牢牢地抱在他的腰间,他扭头看去,是刚才跟随的侍卫中的一个。
那侍卫一脸的惶然,急道:“皇上,此地不易久留,您还是快回宫吧。”英帝使劲挣扎,怒道:“快放手,沅沅还在里面!”那侍卫兀自不肯松手,嘴中翻来覆去只是道:“不,皇上不能独自犯险。”英帝双目红赤,眼中似要流出血来,斥道:“你大胆!”那侍卫见英帝如此,知道天威已怒,不由自主地将手松了。
英帝看那侍卫虽然松了手,但仍站在他身边,知道侍卫也是为了他着想,但深陷火堆中的杜沅沅现今生死未卜,他又怎能弃之不顾。可是,眼前到处一片混乱,确实不能意气用事,还是要先稳住局势要紧。
英帝从怀中取出一枚水浪江涯团龙金牌,递到侍卫手中,郑重道:“你拿着朕的金牌,速去召京畿府尹闵文秀和铁骑营护军统领项蓬带兵到这里来。”侍卫知道事情紧急,急忙双手接过,转身奔出两步,却又停住,英帝知道他定是不放心自己,急道:“朕就在这里等你,还不快去。”那侍卫咬咬牙,飞跑而去。
英帝见那侍卫已经奔远,知道救兵顷刻之间就可到来,到时定可初步缓解危机,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只有一件事对他是最重要的了,那就是去救他的沅沅。英帝毫不犹豫地灯楼坍塌处走去,他暗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他都一定找到她。
整条街上,除了熊熊而起的大火,呛人的浓烟,便是散碎的灯架,躺卧在地的伤者。他每前行一步,都异常困难。但是,英帝始终感到,杜沅沅就在前面不远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