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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刃,伤口极深,几近见骨。沈浣上岸之时不及打理,只胡乱撕了衣襟下摆潦草一缠,恰落入俞莲舟眼中。如今这一番折腾下来血虽是止了,却是皮开肉绽,伤口泛白外翻。一动之下,立时又有血涌了上来。俞莲舟看得一皱眉,却不说话,取了条干净帕子替她清理了一下伤口中小粒沙石。人手本是周身最为敏感之处,那伤口又甚深,这一下沈浣疼得钻心,强咬住牙没吭声,手却不由一颤,随即觉得腕上一紧,手被俞莲舟牢牢扣住。
“忍一忍。”俞莲舟看了她一眼,手下动作轻了些,指间用起武当云手的路数,混不着力,将她伤口深处的沙粒清理干净。随即取出金疮药替她厚厚敷了一层,随即将伤口裹得密实整齐。这几下干净利落,轻车熟路。
处理停当伤口,俞莲舟一握沈浣手背,不由皱眉,问道:“怎地还这般寒凉?”
沈浣有些怔愣的看着俞莲舟,但觉得手背之上热力透入,暖得近乎有些灼人。
她这些年来征战沙场早已习惯了生死,只是方才在沉冷黑暗的沙河水中,不断下沉却目不能视、口不能言、力不能运,有那么一瞬间她心头当真掠过一丝恐惧。然则在水中触到他手的一刹那,她却近乎本能一般一颗心立时安定下来。汉水之畔,元军后营,她都曾触到过他的手,彼时心中悸动之感至今依旧鲜明异常。然则却没有这一次这般让她难以抑制涌动的思绪心情。那手稳定有力,棱骨分明,温热之感在沙河冰冷的水中透过她的手传进来,令人不由信赖,纵是在湍急的河底向下沉,她却也瞬间踏实下来。
俞莲舟没听见沈浣答话,一转头,见她正有些怔愣得看着自己,火光映着她的侧脸,轮廓清卓,比之夏日长沙二人居于百泉轩时更见削瘦清减不少。颍州军中清苦,加之军务繁重,沈浣夙兴夜寐,食少事繁,这一个月来未曾有过半点安生时分,如今瘦得厉害。俞莲舟握住她手,那里因为止血而冰凉。他一边替她按揉着掌心穴道,一边合拢双手暖着,低声问道:“可好些了?”
沈浣听得他声音低沉温厚,只觉得心中一动,如同左手一般,悄无声息的暖热起来。
“嗯。”沈浣点了点头,极轻声的应道,仿似怕惊破了什么。
两人并肩而坐,皆是不言。俞莲舟慢慢替沈浣暖着受伤的手,她几乎能感受到俞莲舟近在咫尺悠长轻缓的吐息,他身形高瘦笔挺,容色清耿,沈浣看着他,见他偶尔侧头看她一眼,眼眸中光华温厚,隐隐安慰之色。
数九寒天之中,深沉夜色、凛冽北风、金戈战事、阴谋算计悉数被隔绝在洞外。一时之间,石洞内唯有橙色火光闪烁,安宁之中,火堆传出噼啪之声。
许多年后,沙河一战在萧策的论著之中,有疑兵之计,有人和之道,而于沈浣,却只留下这一刻洞中的和暖火光和身畔之人的低沉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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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畔石滩之上,两里开外,阿瑜一把拉住见了石洞内传出的火光就要带人奔过去的罗鸿,“等等等等,我说罗少侠,你这是急着投胎啊!”
罗鸿横眉立目的瞪着阿瑜,“你这妖女怎么如此没心没肺?沈大哥为了你掉下悬崖,你倒半分不见着急!”
阿瑜翻了他一个白眼,秀指一指远处山洞,不耐烦道:“不都看见人掉进河里,被俞二侠捞上来了么?你火烧屁股似的要干什么?”
“这么高的崖,要是受伤了可怎么好?!放手!别拉着我!你这妖女!”罗鸿跳脚,挣开阿瑜的手带着人就要往石洞那边去。
阿瑜没有罗鸿的力气,被他挣开,却转头向狄行一指,“狄将军,你管他不管?”
狄行一探手扣住罗鸿,罗鸿没想到狄行居然亦听阿瑜的,几乎快哭了出来,“狄大哥,这妖女的话你都信?!”
狄行不理会他,皱眉问阿瑜道:“元帅可真无事?”
阿瑜一捂额角,眼角一挑道:“若真有事,两个人还能在这里待着烤野味?”言罢一只秀手狠狠拍了一下被狄行扣在手中的罗鸿,“亏你长了只狗鼻子能闻得到香味,可怎么就长了个猪的脑子?元帅若是受伤,俞二侠早便得带了她回营找人诊治,还能在这里烤东西?”
“你!”罗鸿被狄行扣住反抗不得,又被阿瑜柔腻秀手一掌拍在额头上,奚落一番,更是火冒三丈,却无耐动弹不得,咬牙切齿的看着阿瑜笑得得意。
狄行看了看手头气急败坏的罗鸿,看了看透出温暖火光的山洞,又看了看笑得妖娆的阿瑜,思索片刻,令道:“留下两个人在此留候元帅,其余人,收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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