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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吃过的人,无不津津乐道。华光楼听起来气派不小,其实不过是双
连铺面十多张桌子的一个面馆而已。他家抄手之所以出名,是因为面
和得软硬适度,馄饨皮都是现擀现包,一边擀,一边用擀面杖敲案板,
一方面提神,二方面招揽顾客。久而久之就敲出各式各样花点来,那比
京剧《青石山》王半仙捉妖,打得铛铛通要耐听多啦。他家皮子好,馅儿
就更讲究,肥瘦肉三七比例,口蘑、金钩都选上品剁咸细泥,然后加作料
拌匀,吃到嘴里饱渑糜浆,异常腴美,平日只知小笼包饺带汤,抄手带汤
的华光楼恐怕要算独一份儿了。因为他家馄饨个儿特别大,一碗八只,
普通饭量已经够饱。重庆人喜欢说占人便宜的俏皮话:“会仙桥的大抄
手——你吃不过八。…‘八…‘爸”同音,无形中就占了便宜了。
无锡城里大吊桥街,有一家专卖鸡汤馄饨的名叫“过福来”,馄饨
小巧玲珑,跟重庆会仙桥的大抄手,一大一小成强烈对比。鸡汤里放
上蒜瓣儿芹菜丝儿,味道特别甘鲜腴润。无锡人平素不近葱蒜,唯独
鸡汤馄饨用大蒜吊汤,实在令人说不出所以然来。吴稚老虽说是常州
人,其实他是在无锡生长的,他老人家每次回乡总要到过福来吃一顿
鸡汤馄饨。他说吃遍了大江南北,过福来的馄饨要算第一。名人一语
之褒,过福来的生意就蒙其实惠了,好啖朋友经过无锡,到过福来吃鸡
汤馄饨,跟到苏州吃石家鳃肺汤都变成不可少的观光项目了。
台湾光复初期,甭说吃馄饨,想吃福州式又甜又咸的包子,还戛戛
乎其难呢。1958年,我在屏东夜市场发现一家小吃店专卖小笼汤包、
温州大馄饨。说句良心话,他家汤包比当时台北三六九要高明多了,
第一是面不粘牙,第二是汤多味永。温州馄饨包的双叠挽边,一看就
知道店主夫妻二人,一定有一位是温州人。馄饨的菜肉比例也恰到好
处。老板原来学的手艺是做皮箱,外家是温州锦记馄饨大王,小时候
在外婆家帮过两年忙,卖温州大馄饨,所以他虽然是真茹人,可是温州
馄饨做得非常道地。可惜后来生意做开了,女儿都去读书,找不到得
力帮手,只好又回老本行做箱子去了。屏系北平路有一处家庭馄饨
店,先生掌勺太太包馄饨。他家馄饨最大优点是肉剔得干净,绝无筋
络脆骨,味道跟北平馄饨挑子卖的极为相似。因为物美价廉,华灯初
上,座位都是坐得满满的。台北卖馄饨的到处都是,可是想找一两家
够水准的,还没有发现呢!现在大小饭馆在报纸上所登广告,说的都
是天花乱坠,结果一尝大都似是而非。这班小朋友趾高气扬,又多耻
于下问,菜犹如此,遑论面点一类小吃啦!
北平的烧饼油条
去年在美国遇见几位去国多年的老友,看见他们天天吃三明治、
热狗、汉堡,有一位朋友说:“又到了塞餐的时候了。”看他们万般无奈、
食之无味那种神情,真是替他们心酸。我问他们想吃点什么中国味的
东西,他们一致说:“只要是中国式的餐饮,无论南北口味,在海外住久
了觉得样样都好吃,尤其每天吃早点,就想起烧饼油条豆腐浆来了。”
当年刘大中第一次回国,下飞机的当天,就跑到永和去吃烧饼油条喝
豆浆。大概去国日久,人人都有点馋烧饼油条,外带着有点思乡的
情形。
烧饼油条在台湾,无论哪个县市,大街小巷磕头碰脑都是这种早
点摊子,可是要找一个合乎标准的摊子,那简直是凤毛麟角百不得一。
也不知道是哪位先生出点子,夹油条的烧饼一律是长方形,有的起酥,
一碰就碎,要不就是两张薄皮撕都撕不开,也没法夹油条。台湾炸油
条,大概都跟江苏徐州府学的,尺寸倒是不小,几乎有一尺直直的长
条,姑不论油条炸得酥不酥、脆不脆,虽然说烧饼夹油条,可是烧饼跟
油条的大小不成正比,有如七尺壮汉盖着小孩被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