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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才混到她那样,现在人又到戏剧学院学习去了,不知道什么来头。�“这还用问,”我说,“背后有条大鱼。人家可是什么都敢要的,比你开明多了。”�曹小莉沉默了一下,她似乎不想谈这个话题,就说:“近来栏目受到一些压力是吧?触怒了何方权贵嘛?你可要想开点。”�“你从来不关心我的,这会儿是不是良心发现。”�“哪里,我是看你刚才送我回家的样子,跟丈母娘家着火似的。”�“《真相》栏目要是撤了,我就到你家做全职女婿算了。”�“那晚上我回家去问一下我妈吧!”说完我们一齐笑起来。�我知道,台里正在考虑把《真相》撤下来。�其实,在此之前台里就接到厅里的电话,希望这个栏目做得缓和一点。台长跟我说这些之后,接着跟我讲了一个古代异志里记录的一个鲜为人知的奇人奇事。这是一个食痂者的故事,内容是:古时有一个人食痂成癖。常常把自己伤口上结的痂作美食,以至后来发展到见到别人的痂也要剥下来食。我在大学读书时,偶然在中文系资料室看一篇清人笔记体散文时看到过引用的这则故事,那个异志里的原文没有读到过。台长说,希望你不要成为一个食痂者。这个故事让我记忆深刻,甚至受到了某种刺激,在以后的日子里,每次审片时,只要是尖锐一点的内容,我就想起台长给我描述的食痂者,我就会在屏幕上看到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在像吃烤鸭那样举着自己或别人伤口上结出的痂津津有味地吃着。�
真正促使台里决心撤下《真相》栏目的原因是不久前栏目报道的一个县农药厂,一个下岗女工吞吃自己厂里生产的农药自杀的事件。这个女工一家三口,她和丈夫都在农药厂,因为假农药泛滥,这个厂一年一年垮下来,两夫妻都下岗。后来因为孩子上学的学费问题,两夫妻吵架,妻子一气之下就喝了农药。这名女工并没有死,她的丈夫把药瓶从妻子的嘴边夺下来之后就把她送到医院去了。医院很快就把女工救活过来,但那位丈夫却在妻子的床前守护了一夜之后,第二天清晨,在厂子后面山上的一棵松树上自缢身亡。他在离家前传了几句话给家人,说他愧为人父、人夫,连老婆孩子都养不了,不如死了算了。并希望妻儿们一定要好好活着,等到厂里效益好的那一天。节目播出的当天晚上,有不少的市民就打电话来,内容是同情和愤慨两方面的,随后几天除了电话,观众来信也每日不断。大约是节目播出后第四天,台长又一次把我找去,这一次同去的还有频道总监。台长脸色不太好地坐在那儿,对我说,你还真有个性,是不是我当初看走了眼。�总监接下去就向台长检讨自己的错误,说自己把关不严,给领导添麻烦了。而他的眼睛里没有半点认错表示,他也是一个易冲动的人,那天审片的时候,我们俩都唏嘘了半天。�台长说,我不是说你们不能关心下岗工人,可你看看你这个片子里,整个十分钟的画面传递的都是一种凄凉绝望的情绪。而且明明是因为夫妻之间吵架想不开造成的,你却偏要套到一个下岗问题上去。农村妇女寻死方式大都是吃农药。这有什么需要渲染的。省里有一个领导同志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他认为《真相》栏目存在倾向问题。所以台里准备近期内考虑把这个栏目撤下来,你们回去考虑一下下一步的工作吧!�其实,我知道引起省里某位领导同志对这个片子如此关注和不满另有原因。当时,中央已经明确提出了要对下岗工人实行最低生活保障,每个下岗工人至少要每月领一百八十元的下岗津贴。但是,因为省里财政困难,没有办法实现这个文件提出的要求。这位领导同志据总监透露就是这项工作的分管领导。�曹小莉说:“新闻部不一定会收留这匹害群之马。我妈说她也不要你这个全职女婿,不过你可以到传达室去做收发工作,那里每天告状的络绎不绝,正好可以满足你那点暴露癖的心态。”�我说:“我看见的是改革开放大好形势下的一点阴影,不像你,出了一次境就对自己生活的环境不满足。别忘了,香港已经回归祖国,香港的繁荣也是因为背后有强大的祖国。”�曹小莉趴在我的桌子上把脸凑过来做出玛丽莲·梦露那种等待亲吻的样子说:“你应该多关注一点爱情,少关注一点社会。”�我说:“怎么?在香港遭遇爱情了?”�曹小莉说:“听说香港正在流行一夜情,与爱情无关。”�然后,曹小莉又说到了这次经贸会。她说:“市里升起了一个政坛新星你知道吧!”�“谁呀?”�“从外地交流过来的一个年轻干部。这个人非常大气,真不错。就住在我们对面。”�我说:“那你晚上睡觉很容易走错房间啊。”�“哈——”她放肆地笑道,“你的旧情人比我先到,你不知道哇,外面在传他跟苏如是秘密情人,看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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