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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继原擦了擦满头的汗,又想了想说:才半岁大,拖都拖不走,就算把它弄到了秋草场,往后就该一个月搬一次家了,它要是完全长成大狼,咱们怎么搬动它?我看……我看……咱们还不如就在这儿……把它放了算了,让它自谋出路吧……
陈阵铁青着脸冲着他大声吼道:小狼不是你亲手养大的,你不懂!自谋生路?这不是让它去送死吗!我一定要养小狼!我非得把它养成一条大狼!让它活下去!说完,陈阵心一横,呼地跳起来,大步跑到装杂物和干牛粪的牛车旁,气呼呼地解开了牛头绳,把牛车牵到车队后面,一狠心,解开拴车绳,猛地掀掉柳条车筐,把大半车干牛粪呼地全部卸到了车道旁边。他已铁定主意,要把牛车上腾空的粪筐改造成一个囚车厢,一个临时囚笼,强行搬运小狼。
张继原没拦住,气得大叫:你疯啦!长途搬家,一路上吃饭烧茶全靠这半车干粪。要是半道下雨,咱们四个连饭也吃不上了。就是到了新地方,还得靠这些干粪坚持几天呢。你,你你竟然敢卸粪运狼,非被牧民骂死不可!高建中非跟你急了不行!
陈阵迅速地卸车装车,咬着牙狠狠说道:到今天过夜的地方,我去跟嘎斯迈借牛粪,一到新营盘我马上就去捡粪,耽误不了你们喝茶吃饭!
小狼刚刚从死亡的边缘缓过来,不顾四爪的疼痛,顽强地站在沙地上,四条腿疼得不停地发抖,口中仍然滴着血,却又梗起脖子,继续作着撑地的姿势,提防牛车突然启动。它瞪大了狼眼,摆出一副战斗到死的架势,哪怕被牛车磨秃了四爪四腿,磨出骨茬,也在所不惜。陈阵心头发酸,他跪下身,一把搂过小狼,把它平平地放倒在地,他再也舍不得让小狼四爪着地了。然后急忙打开柜子车,取出云南白药,给小狼的四爪和后脖颈上药。小狼口中还在滴血,他又拿出两块纺锤形的光滑的熟犍子肉,在肉表面涂抹了一层白药。一递给小狼,它就囫囵吞了下去。陈阵但愿白药能止住小狼咽喉伤口上的血。
陈阵把粪筐车重新拴紧,码好杂物,又用旧案板旧木板,隔出大半个车位的囚笼,再垫了一张生羊皮,还拿出了半张大毡子做筐盖,一切就绪,估计囚笼勉强可装下小狼。可怎样把小狼装进筐里去呢?陈阵又犯难了。小狼已经领教了牛车的厉害,它再也不敢靠近牛车,一直绷紧铁链离牛车远远的。陈阵从牛车上解下铁链,挽起袖子抱住小狼,准备把小狼抱进囚笼里。可是,刚向牛车走了一步,小狼就发疯咆哮挣扎,陈阵想猛跑几步,将小狼扔进车筐里,但是,未等他跑近车筐,小狼张开狼嘴,猛地低头朝陈阵的手臂狠狠地就是一口,咬住就不撒口。陈阵哎约大叫了一声,吓出一身冷汗。小狼直到落到地上才松了口,陈阵疼得连连甩胳膊。他低头看伤,手臂上没有出血,可是留下了四个紫血疱,像是摔倒在足球场上,被一只足球钉鞋狠狠地踩了一脚。
张继原吓白了脸,说道:幸亏你把小狼的牙尖夹掉了,要不然,非咬透你的手臂不可。我看还是别养了,以后等它完全长成大狼,这副钝牙也能咬断你的胳膊的。
陈阵恼怒地说:快别提夹狼牙的事了,要是不夹掉牙尖,没准我早就把小狼放回草原了。现在它成了残疾狼,它这副牙口连我胳膊上的肉都咬不透,放归草原可怎么活啊?是我把它弄残的,我得给它养老送终。现在兵团来了,不是说要建定居点吗,定居以后我给它砌个石圈,就不用铁链了……
张继原说:行了行了,再拦你,你该跟我拼命了,还是想法子赶紧上路吧。可是……怎么把它弄到牛车上去?你伤了,让我来试试吧。
陈阵说:还是我来抱。小狼不认你,它要是咬你就不会这么客气了,没准,它一抬头一口把你的鼻子咬下来。这样吧,你拿着毡子在一边等着,只要我把小狼一扔进筐里,你就赶紧盖上。
张继原叫道:你真不要命啦!你要是再抱它,它非得把你往死里咬,狼这东西翻脸不认人,闹不好它真会把你的喉咙咬断!
陈阵想了想说:咬我也得抱!现在只能牺牲一件雨衣了。他跑到柜车旁边,拿出了自己的一件一面绿帆布、一面黑胶布的军用雨衣。又给了小狼两块肉,把小狼哄得失去警惕。陈阵定了定心,控制了自己微微发抖的手,趁小狼低头吃肉的时候,猛然张开雨衣蒙住了小狼,迅速裹紧。趁着小狼一时发懵、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清,不知道该往哪儿咬的几秒钟,陈阵像抱着炸药包一样,抱着裹在雨衣里疯狂挣扎的小狼,冲到了牛车旁,连狼带雨衣一起扔进车筐。张继原扑上前,将半块大毡罩住车筐。等小狼从撕开口的黑色雨衣中爬出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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