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第2/4 页)
但她终究挺住了,片刻之后,她举手拭泪,然后吩咐春梦:
〃吩咐厨房,专给少奶奶做两样精致点心,你亲自送去,陪她闲聊几句!〃
春梦应〃是〃,她又立刻补充:
〃一会儿,我也亲自过去!〃
这是她唯一能为金灵芝做的事,她一定要尽全力——虽然根本于事无补。
她带着春梦、秋云和精致点心到达云锦楼的时候,夜已经深了,门已经关上、锁上了,楼中没有灯光,也没有半点声息,像是人都睡了,她只能返回,回到嘉仁堂去忍受内心的煎熬。
但,金灵芝并没有睡。她只是打发了涟漪和仆妇们歇息,自己关了灯,上了床,放下了锦帐,而后在漆黑的帐中抱膝而坐。
时已入夏,帐中闷不通风,十分燠热,但她所感觉到的却是彻骨的寒意。
精神陷落在冰窖里,万劫不复……她在无边无尽的漆黑与森寒中审视自己的命运。生命是一场荒诞的噩梦,命运逼使她不得自主地走进婚姻的牢笼中,又逼使她不得自主地孕育起另一个生命。她没有招架的余地,无力抗争,无法逃避……最终,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
回想起白天的种种情景,是一群长辈、一群老年人,以慈祥和蔼且充满了欢欣喜悦的目光包围着她,反复地为她说着道喜的话,而那和她一起孕育了新生命的人呢?他的心里有什么感觉?有什么想法?
黄昏小睡醒来后,听了涟漪的陈述,她的心里升起了几丝异样的感觉,出现了转折的契机,有了与他谈话的意愿,于是,认真地等待他的到来。
但是,空等了一夜——
没有人诚实地告诉她真相为何,而对她来说,已经不需要了——仅凭直觉她就能确认,府里人人都对她隐瞒陆天恩出府不归的原因,而这原因她也不想知道,横竖她根本不在乎这个婚姻和这个人。
而孕育了孩子——这只是人世间诸多的荒谬中的一桩罢了。
她静静地坐着,一动也不动;夜尽天明时,整个肢体都坐麻了。
陆天恩却在将近中午的时候才返回陆府,金灵芝的心已处在封冻的状态,即将凝结成冰,但他并没有分出心神来特别注意——一夜未睡、未梳洗的他脸带倦容,唇边隐隐冒出青黑的微微胡须,神情中却带着一股以往不曾出现过的坚决,进了大门以后也不再躲躲闪闪,而是径自来见陆夫人。
他的目的非常明确:要钱。
水飘萍病情严重,必须长期治疗,医药的费用远超过她的经济能力,而他自认义不容辞地替她支付所有的费用。
因为她,因为她的病,情况严重到极点,逼使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勇气,面对现实,解决问题。走到陆夫人跟前,他先屈膝下跪,而后以平稳的语调出声:
〃额娘——〃
而这么一来,便让陆夫人认为他知错,请罪来了,原本如遭火焚的怒气立刻消减了一半,原本已将冲口而出的责骂也缓和了许多,听来竟像急切的询问:
〃你上哪儿去啦?怎么到这个时候才回来?〃
气氛不算坏,他的勇气也就再往上提高,以更从容地态度回答:
〃一个朋友病了,病得很厉害,吐血,昏迷。我和荣安送她到医院去,因为不放心,一直守着她,等她醒过来才离开!〃
陆夫人下意识地回应:
〃帮助朋友,照顾病人,倒也是该做的——〃
但是,接下来却是一个冷峻的转折:
第三部分 第66节:故梦(66)
〃不过,折腾了一整夜,不先回来说明事由而整夜不归,却是不该、不对!〃
这点他接受指责,悄然低头。
〃是!孩儿知错!〃
陆夫人肃然教诲:
〃以后绝不可再犯!〃
他一如往昔,报以恭敬的回应,却在一顿之后,很勇敢地提出请求:
〃是——以后绝不再犯——但,这一次,还有一桩事,想求额娘恩准!〃
事情很难启齿,但他很勇敢地排除心里的障碍,向陆夫人请求:
〃那位得病的朋友手边没有足够的医药费,我要帮助她——〃
陆夫人点点头:
〃朋友有难,应该帮助!〃
她的眼神中流露着善意的慈光,但是话一说完就改变——她的心思变了,态度也一变为冷静的质问:
〃是什么样的朋友?姓什么?叫什么?哪里人?家里是做什么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