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尪老的纸张似不堪虐刑的形容,悉数从簿子中罢工,扬满斗室。崔府君边穿衣,边惊慌地将飞远的命纸狠命扑着。
待厚达三尺的生死簿一轮过,却独独没有凤晞的名讳。玉袖不可置信,一双眼愈发血红。她又来来回回将簿子过了三回,偏就没有。愤恨地骂了声奶奶,顺道将鬼君他奶奶,和鬼君祖上所有他奶奶都骂了一回。
她怕来地府的时辰将凤晞的阳寿耗尽,再不同名讳一般见识,打算直截去奈何桥守着。
甫将冲出判府宫,却迎面一束万丈金光,编绘成一张金网将她罩住。这张金网乃是张不凡的网,编制得十分结实,她徒拿手去扯它,自然莫能扯开。有了这份认知,玉袖便思觉夺一把叉子将它绞断。然正于她打量着从何处夺一把利器时,流窜着的万丈金光里掺了几道安魂的咒法,令得躁动的魂魄静了静。
她晃神的一瞬间,眼中似有人朝她踱来,耳蜗便被灌入一句话:“这儿没有你日思夜想的人,想要救他,须去西天梵境处,闯天龙八将,取阎浮果,方能吊回一条命。”
阎浮树乃是西天四圣树之一,由天龙八将化出的八只幻兽镇守,其危险系数不亚于同天帝的仙妾鱼笺雁书而不被天帝发现。
夺取阎浮果虽然是一项危险的行动,但也是唯一救命的法子。玉袖没做二想,也不管耳蜗里的这句话,是否是诓她送命的话,便打定主意要涉这么一趟险。
玉袖眼前的金网被移去时,似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旁,道了声诸事小心,她却没理会,她的整颗心扑在方才听到的阎浮果上。
再朝黑压压的阴司乌云望去,似乎有隐隐白光。
酆都目送她离去,心中唏嘘一番,朝依然扑着命纸的判官道:“今日放你一天假,你好好拾缀拾缀。”
崔府君笑呵呵地应了。
西荒之极,梵境之癫,云霭千瑞万条。几只迦楼罗鸟拖着赤金尾,划出迷人的金色,如绢带般绕着云霭打圈。
玉袖踏入梵境,佛祖座下韦陀业已在候。
玉袖本以为他是算到自己要来这一趟,特地候着她,好将她拦住。她在心里也合计好了一番救死扶伤、光扬佛法和慈悲之心的道义同他讲一讲。倘或讲得通那一切好说,倘或讲不通顶多也就冒死一拼。能同佛门中人殊死拼搏较一较量,就算今个真将小命留下了,也死得其所。
她这厢正纠结着如何起个比较有说服力的头,那厢韦陀将阎浮提幻境裂出,豁口渐大,仙气流窜个不住。境内阎浮树葱葱郁郁,亭亭矗立。他慈蔼地比了个恭候多时请君入瓮的表情。
咳,佛意确然难测。
佛祖爷爷是晓得她此番宁死不屈,便弄出这么个瓮来请自己入一入罢。咳,当然这个瓮一入,也确是九死一生。
自她有记忆以来,认为是九死一生的事经历的不知几多了去。比如天劫那次,又比如替大哥采药那次。她觉得自己身经百战,取个阎浮果不若是芝麻绿豆大点儿的事,全然就当作是家常便饭罢。
玉袖将冒死之事比作便饭,算是勖勉自己。因世间的事皆是你越怕它,便越不敢碰它。她必须与自己鼓些劲,加把力,方能冒险挺进与它搏一搏。
她的心里敲着擂鼓,将双眼一阖,一鼓作气踏入境内。
脚下一片盈盈碧绿,春/色脉脉之气渐次递消。
再入眼时,除却阎浮树所杵的一片天地春意盎然,有霞光摞下一泽流光碧滢,周身只见黄沙迷蒙,焦土千裂。远处有火轮吐舌。
但阎浮树的幻境并不仅仅止于这样一个恶劣的战景。
玉袖从小仰慕那些四海八荒的英雄,便将一些英雄事迹摸得十分透,连当时的战况如何如何惨烈她也耳熟能详。比如四大幻境里,阎浮树乃是个千变万化的境她也晓得。前一刻是千里焦土万里荒芜,后一刻可能是雷霆万钧暴风骤雨。个中深浅,任谁也莫能揣测。
玉袖踏出十步开外后,天龙八将幻化的八只幻兽显出真身,皆兽面人身。远处阎浮果佛光昭然一摇,如芒闪耀。幻兽得了神识,祭出神器,便朝她面儿上顷刻招呼来。
玉袖早早便掂量过自己的能耐,觉得即使凭空多了数万年的修为,因毕竟不是长久修炼来的,是以,头一次使着恁般大的仙力着实难控制。
她脑中适合能做个辅佐的仙咒实在少之又少,只能浪费了这些仙力来个硬拼的攻势。可倘或是一对一单挑的硬拼倒还有取胜的可能性,若是一对八的单挑嗯,这个单挑过于凶险,玉袖觉得自己委实没有这样的能耐。她合计来合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