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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谨边拭去她的泪,边慢慢扶起她,又重新挂上笑容道:“你说对,但你终究没答应,宁愿死,也没答应。”
看向他胸前几朵飘零的冷梅,被自己的泪染得血红,她又想咬唇,半途又松开,从难辨真假的笑意中,冷静问道:“那如果,我反悔了呢?”
雪花洋洋洒洒似化开的云朵,争先恐后地坠落。远处黑山,月沉星殁,白梅簇在枝头,映在玉袖眼里。她没闹明白,问出这样的问题,不晓得青珂在心中挣扎了多久,这显然是讨打的问题嘛。一般女子不是应该趁机说,“我爱上你了,所以不杀你。”或者含蓄点,“奴家觉得你为人表正,不舍得动手。”这样才应景儿的么?
青龙神君即便转世,也这样难琢磨。感慨完后,玉袖又莫名方才她是在感慨什么,合着她与人家又不熟
但不论怎样,这场颇有深意的对话,在下一刻中场休息。薛谨认真地回答:“你不会的,阿珂,你不会的杀我。”青珂微微一愣,婉柔笑开,这样的美貌,令玉袖颇有些心神荡漾,不知此后薛谨是怎样冷下心伤害她的。
她歪在他的怀中,轻言细语:“嗯,我不会的。”
雪地上只留下杂乱拥簇的脚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玉袖偏头,正想问凤晞之后的情节。毕竟过了一夜又一上午,倘若两人只说了几句话,未免忒含蓄害羞了些。凤晞却示意稍安勿躁。
大约法术的传递性颇弱,她稍安勿躁片刻,方觉四周的流云似水,无端瞬化,雪山哗啦啦过山车般向脑后驶去,眨眼间已落于密林深处。
顶头挂了一轮孤零零的珠盘团圝,寂寥的玉霜下,对影成双,倚着一株硕大的千年槐树,面前生起篝火,迸溅的火花噼啪跳入玉袖眼中。
他们没有回客栈,却于此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幽僻静所整息。玉袖琢磨来琢磨去,只能归结于客栈的隔音效果太差。倘若隔间的人做了些大动作的事,又说了些拔足音的话,势必会使左邻右舍听得全面。翌日,大家打了照面,双双面红耳赤,都会比较尴尬。
为了让大家和平相处,薛谨处心积虑,不,是费尽心机,也不对。玉袖字斟句酌半晌,觉得还是别出心裁更有深意。薛谨将她带至此,真是别出心裁,既有发展空间,又不扰邻,考虑得细致而周全。
凤晞眄着眼点评道:“你想多了。”
玉袖反驳:“才不,一般我多想的事,都是正经儿八交的事。”
凤晞笑了笑:“那我宁愿你想些不正经的事。”
她卡在喉咙里了。
远方山岭崚嶒,一点红火将黑魆魆地茂林排解出一道光明。青珂苍白的脸,带了异样的暖色。
薛谨撕下身上的一带外衣,握着青珂的手包扎。一道浅浅的血痕,却令他敛额细致入微地观察半天,方包扎得当。这样温柔细致的人,却能冷血地践踏生命,着实令人费解。
青珂望着薛谨眼中跳跃的火苗,伸手去抚平额间那道深壑,这无意识的动作,令两人同步发愣。好在青珂是女儿家,心思比较敏感,倏地收回了手,低头闷不吭声。真不晓得她此前的家庭如何,才能根生出此种一声不响的性子,不懂的人,还以为是女儿家害羞,其实是出于对自身的一种保护。
这种保护说来也简单,一些人觉得只要不将自己真心想法吐露,便不会教有心人占便宜,也不会伤心。如此一来,还能让其他人觉得你真是个深沉神秘的人。但她不晓得,大家求知欲和探究欲在此刻总是非比寻常的强,你越让旁人觉得深沉神秘,那些人便越想将你的秘密挖出来。
薛谨问出了玉袖憋在心底的话:“想什么,与我谈谈。”
青珂抱膝而坐,脚尖踢了踢溅出的木柴:“你早先与我说,我爹在政治里头掺了那么一脚,便将祸乱引到自个儿头上了。但政治的事,他却从未与我提过只言片语,我有些不敢置信。”她抬头将他深深望着,道:“况兼我爹不是这样一个父亲,他从不隐匿些什么,还将家中庶务一一教与我操持。”
薛谨沉默片刻,像是在斟酌言辞。斟酌半天后,弯了弯眼角与她道:“诚然,令尊是一位腰挺身端的前辈,也是一位好父亲。但政治里头的弯路难以备述,与姑娘家不好说。且介令尊将你视为心头的一块儿肉,便更不能将你卷进来了。”
眼前的火光在青珂眼里打圈,她淡淡道:“诚然,我还是被卷进来了。”
薛谨反驳道:“但你傍今好好的活着。”再眯着眼道:“好好在我身边活着。”
因微热的火光,没能看清青珂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