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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年?还听得见吗?”
安年的湿睫毛一动不动,嘴唇也闭的死紧,脸上的血珠混着雨水丝丝缕缕的融进泥土。
我又抱了安年一下:“你不会有事的。”
我把安年放在我背上,用衣服把他和我捆在一起,我直了直身子,安年的一只手从我肩膀上垂下去,整个身子也有后仰的趋势,我赶紧弯下腰,把安年向上托了托。
雨越下越大,我走出树下,哗哗的雨声顿时清晰起来。安年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血滴滴答答的往下淌,我的前胸被染红,很快又被雨冲干净。
眼睛睁不开,雨冲的太厉害,只好凭着感觉走,其实还能记得多少路我也不清楚,跟着安年来的时候我心不在焉,也没用心记。
何况,我从小就是个路痴。
稍微曲折一点,多几个十字路口就不知道哪跟哪。
小时候跟着老妈去挑保姆机器人,有一个机器美女叫“木沙”,站在门口迎宾。我抬头对着美女姐姐流口水,把手上5克拉的戒指扔给木沙,木沙吞下去,然后一脸风情的给了刚刚脱离吃手指状态的我一个电力十足的媚眼。那个时候我光顾脸红心跳,跟粗神经的老妈走散了都不知道,十几分钟的路我都回不去,愣是拐进了边边角角的巷子里,后来,后来我就遇到一个人,然后度过了我人生中,最黑暗,最不愿回忆的一段日子。
后来我想,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
要是当初不跟美女姐姐眉来眼去,后来也就不会迷路,不迷路的话,也遇不到那个人,遇不到那个人,我就不会那么厌恶女人,不厌恶女人,自然也就成不了Gay,变不成Gay,那么,就没有后来的一切了。
要是那样,没准我后来娶了一个比木沙漂亮十倍的老婆,生了一堆孩子,最后一家人拥抱着死在2044那场浩劫里。
然后世界上就再也没有我了。
似乎也不错。
就这么乱七八糟的想着,心里反到是安静下来。安年在我肩膀上没有一点声息,血也不再流了。我把他往上托了托,迎着风雨继续往前走。其实真是这样,人一旦被逼到了绝路,大概什么面子啊,自尊啊,都顾不得了。
比如现在。我什么都没穿,背着一个赤身裸体的“新欢”去找我的“旧情人”。
就是不知道那个“旧情人”还愿不愿意再帮我一把。
看来,骨气这种东西,真不能当饭吃。
大约傍晚的时候,雨才停下来,我把安年轻轻放在地上,安年的身体冰凉冰凉的,我把捆在腰间的湿衣服拧干,盖在安年身上。
想起安年今天上午还急的皱着眉头跟我说,再不走就不能在开战之前离开这里了。
开战就开吧,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是吧。安年。我轻轻拍拍安年的脸。
安年的脸又冷又僵,我的心跳了一下,用手探了探安年的鼻息……不得不马上赶路了,安年等不了多久了。重新把安年放在背上,我觉得筋疲力尽,可是心里有一根弦撑着,感觉就像被拧了发条,机械的,被压迫一样的,一步一步向前行进。
再回到教堂门口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离开这才几天,可是对我来说,像是经历了一生一世,大喜大悲,起起落落。图恩带给我的,除了至上的幸福,便是彻骨的冷,这两种极端的情绪在我的身体里交织穿梭,最后的结果……
是谁说过,哀莫大于心死。
大概也就这样,既然死不成,约莫还可以麻木的活着。可偶尔还是会忍不住觉得委屈,觉得愤怒,想惩罚图恩,顺便惩罚一下死心眼到家的自己。我承认我卑鄙了,那一刻,我是真想着,和安年做也没关系。
即使不爱他。
真的是这样恶意的想法。
可是转眼安年的眼角就流出血泪来,我吃惊了,想伸手去擦,安年的鼻孔,嘴角都渗出来,他只是惊诧的望了我一眼,然后就一声不吭的倒下了。
太突然了。那个时候,我看着安年的脸,想着,太突然了。
就好像是被谁设定了一样。
图恩的实验室里摆满了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各种电子设施,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一个大型的屏幕前,苍白的手指在屏幕上一点一点的,屏幕发出淡淡的荧光,衬的图恩的细长的手指都变的透明。
我把安年放在门框边,向图恩走了几步,又怕外面的丧尸把安年拖走,就费力的把安年往屋子里面挪了挪。
图恩回头看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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