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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兄可否有祖宗呢?”华雄茂咬了咬牙,终于问道。
陈克又喝一口酒,这才答道:“当然有,没有祖宗哪里会有我呢。”
“祖宗的衣冠服饰就能轻易抛掉了么?”华雄茂接着问。对于这样凶狠的问话,华雄茂相信陈克决不可能玩笑似的搪塞。
陈克笑了,或者说他的脸部露出笑容的模样,但是眼睛却没有笑。陈克的声音变得低沉,华雄茂倒是能听清,更远点的人就听不到。“你说的是哪个朝代的祖宗呢?宋朝?明朝?以我明朝的祖宗来看,留辫子的都是逆贼吧?至少也是个亡国奴。”话说完之后,陈克明亮的目光紧盯着华雄茂。
华雄茂脸上一开始是不解的神色,突然间他微微一怔,愕然的看着陈克。陈克丝毫没有避开华雄茂的目光,锐利的眼神紧盯着华雄茂的眼睛。
“原来如此。”华雄茂舒了口气,看来他已经明白了陈克的意思,挑衅的神色荡然无存。华雄茂想接着说些什么,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词,于是又重复了一遍,“原来如此。”
“华兄,喝酒。”陈克举起了酒碗,这次华雄茂没有拒绝,他也举起酒碗和陈克碰了一下。“陈兄,请。”
两人再也没有谈关于陈克的问题,话题转到了绍兴饭菜上。陈克询问起咸亨酒店的事情,华雄茂告诉陈克,那家酒店已经关门了。
清末,“革命党”在绍兴也不是什么太过于稀罕的存在。或者说在激进的知识份子当中,“革命党”甚至是一种流行。满清朝廷每战必败,丧权辱国。不满的情绪是公开的,绝大多数知识份子都认为这天下需要改变,他们的区别仅仅是“革命”或者“改革”。陈克敢于透露自己革命党的身份,很大原因就是对这个历史事实有所了解。在清末这农业社会,政府在社会基层的力量可以说基本不存在。即便华雄茂去告官,没有真凭实据,也不会有人来抓陈克。
陈克看华雄茂的态度变化,对这个武举人有些好奇,他问道:“华兄,你为何不喜欢留学生呢?因为他们大多数都是假洋鬼子?”
“不少教案都是这帮人闹出来的。”华雄茂答道。
“原来如此。”陈克恍然大悟,“华兄说的是。的确如此。”
当年的中国,外国人为了扶植在华的势力,对于传教活动十分热心,而在信洋教的教众与中国其他百姓的冲突,外国人都大力支持信教的中国教众,各种教案层出不穷。这华雄茂身为武举人,本来就是社会上层。想来他对于依靠外国人的势力冒出来的“信教特权阶层”自然十分不满。
“我是中国人,自然不会信奉什么洋教,这点请华兄放心。其实我最恨洋教。”陈克说道。
华雄茂微微笑了笑,“陈兄,看你也是外地人,到绍兴有何贵干?”
“明天我还要去拜访徐先生,听华兄说,明天也要去徐先生那里,何不等明天再说?今天能和华兄喝酒,本来就很高兴,别用那些烦心事打搅了饮酒的兴趣。”陈克轻描淡写的把华雄茂的问题推开。华雄茂倒也很识趣,不再谈及这个话题。
第二天一早陈克就起身了,回到这个时代,晚上没有电,陈克生活习惯自然而然的回复到日出而起,日落而息的传统习惯上。看了看手表,才五点多,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起来。陈克没有赖床的习惯,醒了就起床。
梳洗一番,刮了胡子,又检查完随身携带的东西。陈克就出门去了。绍兴也是有早点铺子的,江南没有炸油条之类的面食,而是米面为主的食物。在陈克印象里面,肉粽味道很不错。路边挑着担子卖早点的买卖人有不少,陈克买了个肉粽,站在那里吃完。因为要去见徐锡麟,陈克掏出纸巾仔细的擦了嘴,擦了手,随手把纸巾揉成一团丢在地上。周围的人本来就对陈克十分注目,看了这番做派,不少人更是窃窃私语。
这绍兴是不能久留了,陈克暗想。自己的外貌,举止,和当地人相差太远。怎么说服徐锡麟赶紧前往上海呢?
慢吞吞的踱到徐府门口,花了不到十五分钟。因为走得慢,更加被路上的行人注目了一番。陈克抬起手腕,现在是早上八点。也不知道徐锡麟是否起床了。正在想,突然听到背后有脚步声。转头一看,秋瑾正站在陈克身后,“文青,早上好。”秋瑾问候道。
“秋姐姐早上好。”陈克连忙回礼。
“文青的手表还真多啊。要不要连你手上这块也当了?”秋瑾促狭的问到。
“秋姐姐,你别开我玩笑了。”陈克脸色微红。
“哈哈。”看到陈克尴尬的样子,秋瑾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