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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药师又道:“那辛稼轩文武全才,早年参加义军抗金,有勇有谋,堪称人中龙凤,叫人好生敬慕;陆放翁文才也好,早年随张浚、王炎抗金。如今这辛陆二人俱是官场失意,被劾回乡,归隐闲居这山阴故里,借长短诗句抒发满腔爱国热和心中愤懑罢了,我那朋友戴复古便从师陆游先生。这二位人物我都已拜过了,而这位朱熹,却只能排在第三位了,心中有所不喜,所以今日才去拜见。”
二人白天喝了一坛花雕美酒,晚上乘着月色径往朱熹鹅湖乡间别墅而来。
边走黄药师边道:“小兄弟,呆会要是动起手来,你只管一个人先跑。”陆阡哈哈一笑,一扶身后那柄短剑道:“你以为这家伙是吃素的啊?四公子曾经指点过我击剑的要道。呆会打起来我保护你,咦?为什么会打起来?”黄药师却不回答了,一时气苦,道:“如今我这书生落得个贼头当,今天便带你这小贼头会会这位朱大人。”
此时已是三更天,朱熹早已散去听学生徒,酣卧已久,忽听外面敲门大起,急叫随身的书郎去开门。黄药师一进门便是大喊:
“浙东巨盗前来拜谒元晦先生!”声震屋瓦。
朱熹已年近七旬,老瘦羸弱,已是暮年,惊呆半晌,匆忙间来不及穿上衣服,就见一个青衣书生领着个孩子走进来了,心下一呆,嗫嚅道:“浙东大盗?……”
第二十三章
黄药师服侍朱熹穿好衣服,颇为恭谨,继而将朱熹让到外厅上坐,坐在烛光中朗诵起朱熹的诗文来。朱熹十分纳罕,这大盗到底来做什么呢?抢劫杀人?可眼前这二人似乎手无缚鸡之力。如果不是抢劫杀人,又如何自称大盗深夜负剑入宅?心中不免惴惴。忽然耳听来人能诵自己诗文,心下竟然有些惊喜,试问道:“看先生是知书达理之人,读书定是不少。”话外之意,为何为盗?
黄药师道:“晚辈七岁上随父饱读医术,对于曾祖留下很多星云图书,我也极是爱看,须知这天人本是合一,后来晚辈所读周易八卦、河洛神算等书发觉,其中深意与曾祖星云图一脉相承,因而只看一遍,即融会贯通。到十五岁上,晚辈便对儒家典籍失去了兴趣。年纪再长,可谓文才算术、医术星相、奇门五行俱臻佳妙。今夤夜造访,实乃仰慕先生久已,才不惜千金至此,一来听先生讲学,二来盼先生出其囊橐,以偿我愿。”
朱熹见这少年好大口气,自然不信,随口从典籍中抽出几句让黄药师解释,黄药师都能对答如流,直切要旨,精妙处令朱熹不住点头折服,又敬又惧。二人又对释《论语》中君子喻义,小人喻利一章,黄药师说得更是淋漓透澈,朱熹深感佩服,叹为名论。
朱熹自己对无极太极的论解,始终龃龉,辩论不置,拿出与黄药师对论,被黄药师一点拨,方始觉云开日出。
二人夤夜谈论诗文韬略,一派名士相遇,知音互赏的气氛。
黄药师又索酒与其对饮,从墙上摘下一管玉箫,竖箫在口,为朱熹吹奏了一曲《金瓯缺》。命陆阡在一旁舞剑。
夜阑人静,最怕这萧声。笛音激越清响,这箫声却是呜咽悲凉,一曲《金瓯缺》如泣如诉。一旁陆阡果然得过江南四公子传授剑道,一柄宝剑龙飞凤舞,煞是好看。朱熹无心看剑,听那箫声不禁想起国运身世,感极伤怀|Qī|shu|ωang|,悲从中来,一抹老泪叹道:“先生可知我缘何一人居住在此?”
黄药师道:“庆元党禁,晚辈有所耳闻。象先生这样有才学的人,俱进入伪学名单,任官者罢黜,无官的不能录用,上下共有五十九人。”
朱熹惨然一笑,今日当真遇到知音良朋,道:“当今圣上不察,那日我借讲经之际,劝圣上不可乱用手诏内批,进退宰相、改任台谏官员这样的大事不经三省直接由宫中发出内批,必将造成专断独行,朝廷内外都以为皇帝左右有人窃权,长此下去,必求治得乱!谁知圣上不以为意,顺手将我的上书交给倚重的大臣韩侂胄,道我迂阔不能重用,罢了我的侍讲之职。我隐居于此不久,又闻自己上了党禁名单,咳,老朽病笃,想来报国无门了!”说着竟然抽噎起来。
“晦翁先生不能动人主欢心,安能留侍经筵?哈哈,却是归隐最好,先生大可不必难过。如今这天下独朱夫子敢与诸生讲学不休,足见先生卓然于世,追求真理。先生在此著书立说,泽披后人,功不可量。且饮此杯,让晚生一观先生藏书如何?”二人碰了杯酒,上楼观看藏书。这朱熹学识渊博,对经学、史学、文学、乐律乃至自然科学都有所研究,家中藏书实是不少。自己著就的便有《周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