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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沙,多美妙的名字。清代诗人黄仲则写下:“一滩复一滩,一滩高十丈。三百六十滩,新安在天上。”对新安江这“天”上来的水,著名诗人李白称赞道:“青溪清我心,水色异诸水。借问新安江,见底何如此?人行明镜中,鸟度屏风里。”这“清我心”的水经过三百六十滩来到十里峡谷的罗桐埠。历经紫金滩的洗礼,泥沙变成了洁白无瑕的白沙。白沙滩上的一片片白沙在阳光照耀下熠熠闪光。上世纪50年代末期,新安江电站大坝在铜官把新安江锁住了。日光下的金光,明月下的紫光,咆哮的紫金滩,天上来的新安江水被驯服了。白沙滩上如今已成了闻名于世的建德电力城,这里,浪晏河清,终年碧透,水底荇藻,葱葱郁郁。江上双桥飞架,彩虹映行在秀水中,如一对彩蝶翩翩起舞。列为中国建桥史上石拱桥之四的白沙大桥挺峭秀丽,威武雄壮,桥上的130对狮子,神态各异,仿佛在摇动鬣毛,谛听着火车的长笛。
50年前,白沙滩彻底变了。白沙滩变成了一座白沙城,变得令人不敢相信。
在白沙城调研时,我设法找到了一位白沙变迁的见证人洪银霞。一提起50年前的白沙,这位82岁高龄老太说:“原来这里也就是零零散散的几个小村落。1956年春,白沙、铜官两个乡合并为白沙乡,乡址设在新安江南岸的白沙村。我们这里当时是‘十年九年闹洪水,不闹一年稻无穗’。”
“那时候我们这里是通往江西的必经之路,要过这条江,就必定要坐白沙渡。我们这里有几句打油诗形容白沙的险滩,一句是‘走遍天下路,难过白沙渡。过了白沙渡,难走叶家路。’还有一句是,‘一撑撑到罗桐埠,一淌淌到江村埠,船夫撑一篙,船就能行驶四五里的水路,下了三点毛毛雨,就难过白沙渡。’”
洪银霞是童养媳,12岁就开始在白沙渡北口搭棚卖茶水、点心和茶叶蛋了,一直卖到1960年7月白沙大桥通车。她在白沙渡口的24年,送走了一批批江西挑盐的人,送走一队队国民党残兵败将,后来迎来了席卷江南的解放军。当然最使她想不到的是滚滚江涛上建起了电站。1960年8月,建德县城从梅城迁来白沙,一座现代化的城市就在白沙滩上冒出来了。
我在白沙城调研时,曾设法去寻找白沙城的第一批建设者。在府前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每爿店门都是现代装饰,穿过府前路大楼后面的麻园巷则是另一番景象。两相对比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白沙城第一批开拓者——新安江水库移民的住处。
我在麻园巷39号门口,找了一条他们从淳安带来的老板凳坐下。听到乡音,他们也有一种亲切感,很快七八十岁的老人就一个一个地围了上来,问起他们的经历,他们真有说不完的话。
淳安县威坪镇后街杨赤娥今年83岁,丈夫汪明海是祖传三代的老裁缝,1958年6月16日,随同威坪手工业联社里的木匠、篾匠和裁缝师傅八家乘着四条木船来到了白沙。杨赤娥说:“当时,我威坪老家的房子是前后有厅,里三间,外三间,中间有天井的砖木房子,到这里一家四口两代人,只给楼上楼下各一间,灶头是公用的厅。房子的墙是用竹篾扎起刮上稻草泥沙灰,一打钉就剥落。当时的移民干部对我们说:‘你们住上一二十年就换新房。’想不到一住就是50年,现在都成了危房。”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7.白沙滩上筑起的城(2)
淳安县联社的王福祥,50年前正是个25岁的大小伙子,有一股朝气,他带了几位联社的同志来到白沙筹建白沙镇手工业联社。1958年,麻园巷建起12幢两层楼的移民房,一家三口的王福祥只分到楼下一间17平方米的房子,一住就住了近50年。
75岁的邹荣香说:“我家老头吴有荣今年81岁,原是淳安县供销社城关一家大布店的职工。1958年初,一家五口人随老头迁来白沙,他成了白沙供销社的第一批职工。三女儿下乡被水淹死了,去年又死了二女婿,现在我一个孤老太,住在这过渡房里,不知要过渡到何时?”
1956年底至1957年初,从各地云集到新安江来的职工已多达七八千人。工地需要大量的后勤人员,需要大量的能工巧匠,需要大量的辅助劳力。当时建德专属移委在白沙麻园弄和麻园岭建起20排移民过渡房。他们成了白沙镇上的第一批城市居民,也成了白沙镇上第一批创业者。他们没想到一过渡就过渡了近50年,至今还有半数以上的新安江移民和他们的后代在这里过渡着。
在淳安,他们是木匠、铁匠、篾匠、瓦工、裁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