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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向着素臣等直扑将来。两个盗首,在后面吆喝了一声,便齐齐的掣回身子,摇尾而行,如引导一般,先跑入庄门去。素臣等进入厅堂,各盗领着头目,重复叩头致谢。素臣扶起,问其名姓,方知为首二人,一个姓奚名奇,一个姓叶名豪,都是汶上县人。二人也问素臣等姓名,素臣方始说与知道。吃过了茶,就有一个喽罗,送上一大包药。叶豪道:“这是神效刀疮之药,替刘爷着些。小人受恩爷一刀,和带伤的兄弟们,也都要用着哩。”大郎忙把伤处解开,奚奇替他掺上,包扎好了。受伤各盗,自去敷掺。喽罗已烫出酒来,素臣叫奚、叶同坐,两人抵死推辞。却被日京一手一个扯住,喊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快些坐下罢。不然,就要和你撕打哩。”二人只得坐下。先摆的兔脯、獐干、鹿耙、虎肉,后献上蒸猪、蒸羊、爆鸡、烧鸭,桌前架着一二尺长,六七寸围圆,焰腾腾烁石流金的火炭,大家放量而饮。
饮至半酣,酒力内发,火势外炽,一个个都流出汗来。喽罗提着一篓炭,正待倒下盆去,被日京兜臂一把,失声叫唤。素臣忙问何故,奚、叶惊喝喽罗。日京道:“再倒下去,便把人炙焦了。却不干他事,是我着急捻得重了些,不道他皮肉这般软嫩!”素臣大笑。席散后,问奚、叶道:“你们说,除和尚之外,从没杀人。想与和尚有仇吗?”奚奇道:“小人住在汶上县西门外,离城十里,一个大慈悲寺管下的房头,叫做清净招提间壁。那招提内住持,号叫百空,是寺里大和尚真如付拂的徒弟。那真如生得相貌丰富,能言舌辩,结交官府与京里大老爷都有线索,在府县面前说话,一说一灵。这百空靠着真如声势,专一结交书吏,写得绝好呈状,替人包打官司。庵里造着盆堂,宰杀贼牛贼马,开场放赌,扎讹诈钱,山东一带大道上的土妓,每月有他的常例。若少缺了,官府就差人下乡驱逐,遮莫干下些不公不法的事,官府捕捉要紧,只买得动他收留在庵,应捕人等,便不敢去拿。更有一桩伤天理的事,是酷好男风,庵里绝标致的沙弥,已有五七个尽他受用,兀自在外搜括,但是瞧见清秀小伙,便设计弄入庵中取乐,又最喜奸弄幼童,常常把小孩子屁眼弄破,鲜血淋漓啼啼哭哭。父母知道,只可鼻涕眼泪出气,哑屁也不敢放一个。”
奚奇等正说到那里,被日京将手里一碗撮泡浓茶,向火盆里一摔,泼得那火灰轰起,飞了素臣等一头。素臣惊讶道:“日京,这又是什么缘故?”奚奇、叶豪满脸失色,喽罗们连私下站听的头目,俱吓得面面厮觑。日京捂着肚子道:“小弟听着和尚无法无天的作恶,气得慌了。”素臣笑道:“原来是这个缘故。却干这茶甚事,把来摔破了?奚壮士,且把这话说完。日京,休再发莽性!”奚奇才放了心,说道:“却是那一年,小人隔壁邻家,一个小孩子,年止九岁,跑到庵里去顽耍,被他捉到房中,一顿狠弄,把这孩子的屁眼豁到**根子边去,淌了一裤子鲜血,死了过去。那贼秃叫人扛到他家,说是爬在树上骑豁了的。他父母喊醒转来,问明缘故,请了医生医治不好,到半夜里就痛死了。他母亲乱磕乱撞,要死不活,哭得好不伤心。又不也伤犯那贼秃,只把心口狠捶道:”死了我了,死了我了。‘小人听了一夜,气极性发,一早起来,要痛打这贼秃出气。凑着这贼秃走出庵来,被小人劈心一拳,不料登时打死。“日京拍案大叫道:”打得好,打得好!我听你说了半日的话,把肚子几乎胀破。若不是一拳打死,就和你拼个死打,偿那小孩子的命哩。“素臣不觉大笑,连奚、叶众人,都忍笑不住。
奚奇又说道:“小人幸无父母妻子,连夜逃走,走到此地,被众兄弟出来邀截。因斗小人不下,劝说入伙,小人暂且安身。后来官府着落无亲近邻追拿,这叶兄弟,与小人相好,渐渐要着他身上,便也逃在外边。直到去年二月里,才到此聚义的。小人们一来事因和尚而起,二则见那些和尚,奸淫邪盗,无所不为,各处庵寺,大概如此,故此对天发誓,遇着和尚,都不放生,取出心肝,做汤醒酒。”素臣道:“这也罢了。只是你们在此胡做,官府怎生容得,不来捕捉?这些庄邻,如何也不举报,任凭你们作为呢?”奚奇道:“如今人怕的是凶,官府也派过几次人来收捕,被小人们都赶散了,走不迭的,也磕伤了几个。州县官每月出甘结,说所管地方,并无盗贼。若要申文出去,请兵派将,他如何敢呢?这些庄邻,莫说不肯首报,还惟恐我们不做这勾当呢。”素臣道:“这是为何?”叶豪接着说道:“从前众兄弟在此,还是无纪之师,邻里都怀畏惧。到奚大哥入了伙,就整顿起来,立有禁约,号令严明,止劫富商大贾,污吏贪官,违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