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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爷呀!为什么让天佑遭难呀!她在心中哀哀地想,哀哀地哭。
当她意识到身边已经聚拢了一些人时,她蓦然惊醒:要冷静,不能在人前失态。想到自力机器厂就在旁边,这里有天佑厂里的人,万一让人家抓住什么把柄,又该生出多少事端加害天佑呀!她抬起了头,站直了身体,装出没事的样子,捋了把散乱的头发,从围观者中抽出身来,装着闲散的样子看大字报。
她想从大字报上了解儿子究竟犯了什么法?做了哪些坏事?但是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大字报上的字体显得模糊不清,她无法阅读其内容,只能勉强看清标题:《剥开现行反革命罗天佑的画皮》、《自力机器厂党总支究竟重用何等人》从标题上无法了解儿子犯了何事及今后有无可能缓解?弄不清事情的原委,她不甘心,她等待着自己不被注意时,到厂里去探个虚实。
待到大字报一点儿都看不清,自己不被注意时,她一步步走向自力机器厂,到了厂门口,她又茫然,该找谁询问呢?找厂领导?厂领导们已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他们已经靠边站了。找天佑的师傅,或知己朋友?不行,别给人家招惹麻烦。还是到传达室探问为好。走到传达室门口,向里张望,里面没有亮灯,借着门灯的光亮,看见一位师傅坐在桌子后面收听着收音机里播发的两报一刊社论。
没容徐忆兰开口,那师傅问道:“同志,你找谁?”
“呃。。。。。。呃。。。。。。我找。。。。。。”徐忆兰因为胆怯而语塞。
就在徐忆兰犹豫之时,过来三个工人,其中一人与她搭话:“你找谁呀?”
徐忆兰鼓鼓勇气反问:“罗天佑现在在厂里么?”一段时间来,耳闻目睹许多人被活活打死,她首先急于了解的是儿子是否仍活着,然后再设法打听儿子的“罪行”。
不料,那几个人警觉地打量她一番后,面面相觑。刚才问话的人又开了口,可是这次却有了敌意:“你问的是反动派的孝子贤孙,现行反革命分子罗天佑呀?”
这句话好比一把匕首直插徐忆兰心窝,她觉得好痛好痛。她注意地瞧了那人一眼,不觉一怔,这不是天佑的一个好朋友么?怎么一下翻脸无情?忆兰很气愤,便冷冷地问:“他犯了什么罪?”
那个“好朋友”义愤填膺的样子,高声说:“他陷害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罪大恶极!”
“陷害?!”徐忆兰惊讶之极。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天佑这么一个平头小百姓怎么可能陷害毛主席呢?!
“他恶毒诋毁我们伟大领袖的光辉形象,他罪该万死,死有余辜!”“好朋友”说到这儿,向围拢过来的人们扫了一眼。他那眼神分明是在观察人们对他这番言论的反应。徐忆兰顿然明白,原来他是在表现自己。
无耻!徐忆兰心中骂道。
“行了,行了。。。。。。”另一个工人用同情的目光看了徐忆兰一眼,并且拍了“好朋友”的肩膀一下,“我们走吧。”
徐忆兰不再吭一声,她转过身子,艰难地离开了那里。
儿子遭此劫难,令她刻骨铭心地痛。自八月份以来,打死人的事时常发生,连想路上所见的一幕,实在令她不寒而栗。仰望天空,想与它述说积郁在心的种种苦痛,但是望到的是黑沉沉深邃的夜空,对她板起冷冷的面孔,令她心寒如冰。不知不觉凉凉的泪水滚滚而落。
她孤苦无助地走着走着,走到大街上,忍不住回首而望。那里有她的一颗心啊!她怎舍得离开!她一次次地沿着自力机器厂的围墙踟蹰徘徊,如同挣扎在无底的深渊。
罗大佑正好是在母亲去自力机器厂的时候,他从那里回家的。值得庆幸的是,他碰到了哥哥的师傅,他从陈师傅那里了解到哥哥出事的经过。
大佑到家后左等右等不见母亲回家。眼看都快九点了,他开始为母亲担忧,生怕灾祸接踵而来。他觉得应该去问问木匠叔叔,如果母亲真的出了事,他可能会知道的。到了外面没有看到木匠夫妇,回首看到的是�r魊的窗户和紧闭的门。也许他们已经休息了,大佑这么猜测。他只好返身回到家里,再一次地拿起母亲给哥哥的留言看了一遍,心想妈妈会不会去找哥哥呢?她一旦得知哥哥被揪了出来将会怎样?他害怕极了。
在此之前,他一直想向母亲隐瞒实情,他已编好了谎言搪塞,说哥哥突然接到任务到外地出差去了。他不知道此种谎言能有几分可信度,但是他总想尽可能地让母亲晚一点了解实情,尽可能地让母亲多得到一时的安然,总之,晚知道要比早知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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