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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之下,敢招呼都不打直接坐上龙床的,就这禽兽一个人!可她偏偏什么都不敢做……
楚凤宸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默默朝后缩了一些。
裴毓浑然不觉,眸光潋滟:“臣记得那时候,公主的个子还不到臣的腰,吃了整整三碗。”
“……”
这倒霉公主,当然就是咬牙咽下一肚子辛酸泪的宸皇陛下本人。十年前那场宫变死了很多人,屠戮平息之后,她的确喝了整整三碗粥,不是因为饿,是因为她不敢停下来。前一个时辰还站在厮杀圈里冷眼指挥着屠戮的杀神,下一个时辰却端来一碗粥,用之前染血的手一勺一勺喂得饶有兴致,还没有撑死之前,她哪里敢喊停啊!!
“陛下?”裴毓已经舀起了一勺。
楚凤宸悲愤绝望道:“朕自己来!!”
裴毓低眸笑了,眼色如秋后黄叶映衬的碧空。
一碗粥终于见了底,外头的日头也已经升上了半空,再不折返可能回到宫闱又是天黑时分了。楚凤宸简单洗漱了下,却迟迟不敢踏出军帐。她现在的脸想必和日常有些不同,虽然不至于被发现,可是就怕万中有一。燕晗国运输不起这个万一。
她茫然地在军帐中扫视,忽然眼睛一亮:就在军帐的角落里,居然安静地悬挂着一顶纱帽?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阮军师的……
她站在纱帽前纠结了良久,终于理智战胜了异样的情绪,伸手够下了雪白的纱帽戴到了自己的脑袋上,深吸一口气缓缓拉开了帐帘。
“叩见吾皇!”
下一刻,震天的叩礼之声响彻苍穹。在她住了一宿的帐前,无数将士齐整跪伏成一片,铮亮的铠甲和尖锐的刀锋在日光下闪动着银光,场面之壮阔,喧天的震响让整个地面都为之一震。在数不尽的将士最前面,跪地抱拳的是瞿放,在瞿放身旁站着一袭暗紫,是这天地间唯一没有下跪的人。
瞿放迟迟抬头望向她,目光中噙着难以言表的光芒。
楚凤宸却缓缓闭上了眼睛,等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底的慌乱已经消失。
“平身。”她轻道。
“谢陛下——!”
楚凤宸沉默地朝军营出口走,却听见身后一阵极其细微的铠甲摩擦声,还有一个低沉的声音:“陛下。”
她回过头,低声道:“瞿将军。”
瞿放欲言又止,身子一倾,从单膝跪地的姿势变成了双膝跪地,然后,他忽然拔出了腰间的剑握在手中,双拳交握,郑重地又行了一个跪礼。
这是一个将军对一代帝皇最高的礼仪,代表着心悦诚服,誓死效忠,万死不辞。史书上曾有记载,前朝只有寥寥数位将军对先皇曾经行过这样的礼仪。楚凤宸微微一愣,朝他轻轻抬了抬手示意平身,然后转身离开。
其实,有些东西就是这样简单。她天性胆子比较小,和先皇和太祖相比,她简直是优柔寡断懦弱无用到丢进楚氏颜面,可是皇裔血脉,天生帝王,铭刻进骨髓里面的却是想通的东西。治国,齐家,平天下,在这碌碌凡尘中,比生活更加重要的是情感,比情感更重要的是天下。
瞿放是她生命中很美好的风景,可是他太美好,好得像是梦一样。太好的梦,总是不太可信的。
……
两个时辰后,楚凤宸终于回到宫闱。正晖宫中小甲已经哭红了眼睛,看见她归来直直冲上前,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有出声,最后哇地一声哭出了声。
楚凤宸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默默推开了小甲:她这奔丧一样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小甲却抱着她的大腿哭得肝肠寸断,好不容易停下哽咽,抽抽噎噎道:“陛下,摄政王连夜召集了宫中御医去城郊军营,说是陛下病了,奴婢、奴婢以为……”
“……”
“陛下,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奴婢也不活了啊……”
楚凤宸忍无可忍推开了小甲,淡定提示她:“朕如果死了,你作为近侍,本来就要陪葬的。”
“可是如果陛下只是被摄政王软禁了,奴婢就不会死了啊。陛下是没看到,昨日黄昏摄政王到宫里找陛下没找着后的神情,简直想要吃人呐!奴婢不肯说,他居然拔剑了!吓死奴婢了,还好奴婢猜准了陛下是去军营……”
“……”
宫女小甲,未来半个月,没饭吃。
……
第二日清晨,楚凤宸坐在议事殿的皇座上,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跪伏在脚下的文武百官。一整夜深思,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