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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一声,她投入水中,就像一块石头落水,瞬间就没影了。安安静静地,也没有一丝的波纹,好像都死了一般的寂静。
突然,她的头冒出水面,她的眼睛迸射出狂烈的仇恨,一字一句似从牙缝挤出,带着森森寒意:“司戚商是吧?说好的娶我,死也得娶!”
一年后,万芳楼出了一位几十年来最炙手可热的头牌花魁。这位花魁不仅弹得一手的好琵琶,容貌更是美得惊为天人。为了博取美人一笑,一掷千金的大有人在。有时甚至冲着她一句似真似假的玩笑话就打了起来,闹出了人命。但却丝毫不影响嫖客对她的追捧。这位花魁名唤方馨,正是被司戚商嫌弃的方馨。
她没有改名,司戚商却没有发现。只是每日都往万芳楼跑,与其他嫖客一样翘首盼望方馨的出场。殊不知方馨就站在帘后,摸着自己光滑的面颊,看着人群里的司戚商得意地笑。
果真没有不好色的男人,也不枉她为这幅皮囊做的那些事。
想想一年前,她是多么丑。
幸好她懂得一个秘术。只要画个秘符,贴在美貌的姑娘身上。用她温热的鲜血沐浴,再留下女子的心头血混合着该女子完整的骨灰喝下去。然后……然后就有了名冠江南的花魁方馨。
很快,司戚商成了她唯一的入幕之宾。为讨她欢心,司戚商送了一个同心锁,上面刻着二人的名字。他几乎将她捧上了天,她再次爱上了他。她的爱让她几乎都忘了他的无情,他的欺骗,还有那苦苦等待追寻的十余年。她私底下甚至偷偷抓女子采血来保持美貌,因为他喜欢啊。
但快乐犹如水中倒影,一碰即碎。司戚商在一个多事的老和尚带领下撞破了她采血的过程,结果……
结果,就不消说了,她被那和尚以妖孽之名锁了起来。
她满心的恨呐!她恨那个秃驴,更恨司戚商!他不仅不念旧情,还要那秃驴杀了她这个妖孽。她之所以能活着还是因那秃驴不杀生的缘故。
至此,又是十年。在一个人的帮助下,她终于逃了出来。这一次,她没给他伤害自己的机会,她杀了他。当天,她披着火红的嫁衣,戴上凤冠,与司戚商成亲了。这是他欠她的,迟来二十年的婚约。
她抱着他,病态的满足:我们终于在一起了!我们永不分离。
这样的誓言能持续一辈子吗?不能,更何况其中一人还是死的。
不出几日,司戚商的尸体开始腐烂,伴着酸腐的臭气。一开始她并不在意。可是时间久了,她就受不了了。渐渐地,她不再抱着他入睡,也不再同他说话。嫌恶渐渐在她心头盘旋。
这种感觉起初还是隐隐约约的,但日子一天天过去,竟渐渐膨胀,到难以把持的境地。直到有一天,司戚商的眼珠居然突然掉下来滚到她脚边,她抬头,鼻尖正对着他的脸。
这是一张怎样的脸?左眼全都沤烂了,流着浑浊的脓水,几乎看不见眼球。右眼处则是完全没了眼球,只剩一堆烂肉……
她再也看不下去,奔出屋子大吐特吐起来。
那是她一直爱着人的脸吗?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可怕?她付出了那么多,只能等到一具行将腐烂的白骨吗?她不甘心,不甘心啊!
她越想越悲凉,涕泗横流。
那日之后,她将司戚商的尸体弃之不理,也不安葬他。
她想,他对她这样的无情无义,她为甚么要让他入土为安?
更多的时候,她在回忆。应该说往事如一帧帧画面浮现在她的脑海里。渐渐的,她发现司戚商其实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优秀了。初见时,他还算英俊,尚未见老态。但十余年后,再怎么保养还是难掩老态,不过是还算年轻的老头子。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让她奋不顾身地爱着呢?
当她惊觉自己在想什么时,一阵恐慌在那瞬间攫获她的心脏。她的脸涨得通红,不知是气愤还是羞愧。
不不不。
她阻止自己。
她这是在想什么?如此不就是在质疑自己的爱吗?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矛盾纠结成恶毒的藤蔓,在她心里生了根,长了刺,把她的心直刺得鲜血淋漓。
头痛欲裂,她冲了出去。
这一次,她发现了。无论她往哪里跑,怎么跑,最终都会跑回那个屋子。就像一个诅咒。
自己曾说过的话,仿佛就在耳畔响起——
我要一个只有我和他的地方,永不分离。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在所不惜!
方馨说完她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