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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走进来,将文件放在桌子上,就轻轻地走了。刘枚扫了一眼文件,没有理它,重重地出了一口气,说:“一凡,真对不起!”
李一凡抬起头,惶惑地看着她。
刘枚好像要忏悔似的:“我真不该叫你整材料。”
“刘总,这不怪你!”李一凡望着刘枚,双眼空洞无神,“是我自己……”
“怎么是你自己?”刘枚两只眼睛罩着她。
“我先生、阳昆说了要来接我的,是我不要他来。”
“唉!”刘枚叹了一口气,“天道难测。一凡,让你受到这个打击,我心里很不好受。”她的嗓音变得沉重起来,“说句心里话,就像一个花瓶在我手里毁了一样。”
“刘总……”大颗大颗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从李一凡的眼眶里成串地滚下来。
“女儿在幼儿园?”刘枚无话找话。
“唔。”李一凡点了点头,那泪珠随着也摇动起来。
“他呢?”话一出口,刘枚才觉得此话是多么不合适,不禁暗暗自责。
李一凡没有吭声,只是轻微地点头,不知其含义。
刘枚不知说什么好,站起身,走过去,像对待小孩子般用手轻轻拍着李一凡的肩,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唉——”
李一凡哭得更厉害了,双肩也抖动起来。滴在衣襟上、裤子上的眼泪很快就洇湿成了拳头大的两块。刘枚从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她,走到门边,将门关上,然后返回,走到书架前,翻起里面的书来。她知道刘总的用意,用纸巾擦了擦眼泪,但始终擦不完,那眼泪像泉水般冒个不停。这两天,她几乎生活在公司一些人的恶言秽语中。她走过别的办公室的门,或者走在公司大门外,总有人好像从来不认识她似的张大眼睛别有意味地盯着她,然后在她后面发出小声的如麻雀叫的叽喳声,而每次碰见江红,都是扳着一张脸向着自己,好像是借了她的金银财宝不还似的。自己被侮辱了,似乎还成了罪人。不!你们怎样看我不管,我要挺起腰,昂起头,走我自己的路。我不是为别人活着的!刚才,刘总的安慰反而触动了她的伤心处。她咬紧牙,抿紧双唇使劲地咽着唾液,忍住还在从鼻咽管里涌出来的眼泪,说:“刘总,请你相信,我不会趴下的。我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绝不让他再伤害其他姐妹!”
刘枚正看着架上的书脊发神,思维之车箭一般飞回到昨天下午:
在市妇联的小会议室里,关敏召开了小范围的会,说是执委会,许多执委委员又没有来,说是妇联的机关会,但又有五六个像刘枚这样的执委委员。用关敏的话来说,在坐的都是妇联的骨干,是执委会的核心成员。在这个小会上,她讲了全国妇联的有关要求,讲了市委对全市妇女的期望,并着重谈了妇女怎样用实际行动来迎接红五月,大战红五月,为营造全市的投资环境做贡献。大家议来议去,觉得搞一个“红五月女职工演讲比赛”是既不费力劳神,又能吹糠见米的事,而且还可以做“秀”,请新闻界大肆宣传,各位执委脸上也有光。这样下来,花个三五万元,就做得蛮有气派。大家担心这点经费不够,因为要请记者,至少就要六七千。电视台和日报、晚报的记者,每人四百。关键是这三家,书记、市长们要看。电台和其他的报纸记者适当少点,每人三百。议论来议论去,没有个结果,刘枚一看表,时间也不早了。于是说:“关主任,宣传费就由我公司来承担,先划八千元过来,好不好?”
“感谢刘总雪中送炭!”关敏带头鼓起掌,噼里啪啦的掌声弄得刘枚有点不好意思了。
大家又扯了一阵其他事情,就散会了。刘枚刚要走出门,关敏叫住了她,二人上了一层楼,来到关敏的办公室。关敏搁下本子和笔,给刘枚泡了一杯茶:“这是丁书记上周去湖南出差回来送给我的君山白毫。真正的明前茶,又细又白,白中微露点点黄绿,味道清冽甘美、淡雅宜人。一般人我还舍不得。你嘛,一是我们的骨干,二是我的好朋友,也算是小姐妹吧。”
“谢谢。”刘枚瞟了一眼杯中的茶叶,端起茶杯微微品了一下,心想,说不定这茶叶还是自己公司送给丁书记的哩。她清楚地记得,当时办公室主任赵平买的就是洞庭君山白毫。真是山不转水转!
“我是借花献佛。”关敏喝了一口自己的茶水,说,“刘总,我真的很感谢你。要是个个女经理、女老板都像你就好了。”关敏停顿了一下,说,“丁书记对你评价很高。你没有进入执委会前,他就竭力向我推荐你。实践证明他没说错。”
刘枚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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