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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季竣廷,往白鹿书院的次数愈发的多,且每日早出晚归,竟比从前还更上心。荼蘼心中诧异,不免问了起来,他也只是笑了一笑,说卢修文在教他剑法。
荼蘼听了,便也不再多问。大乾一朝,文人习武者在所多有,虽大多是些空架子,耍起来却也颇可看得。而十八般武器之中,剑乃君子之器,更为文人钟爱。
季竣廷早年也曾习过两套简单的剑法,因此她也不以为意。
何况冬季日短,她又颇为畏寒,虽说这几年练了卢修文所传吐纳之法。身体好了不少,也不似往日非得裹得厚厚实实才敢出门,但深心里对朔风怒吼的冬日却还是颇存了几分畏惧,因此也就懒得出门,只日日窝在房内。有时偶尔见了那串珠链,也会怔怔的出一回神。
弄到后来,终至心中烦郁,索性又令慧清将那珠串给压到了箱笼底下去了。慧清听了她的吩咐便只是笑,但终究不敢违拗她的意思,依然将东西收了起来。荼蘼见她动作俐落的收拾着箱笼,忽然便想起慧纹来,心中不免也有些伤感起来。
到了年底,慧清也就满十八岁,转过年去,就是十九岁,她暗暗的想着。季家内院的丫鬟,一般到了十八岁,便由主子作主,在家下寻个合宜的人选配了。也有那深得主子喜爱如慧纹者,发还卖身契且陪份嫁妆放了出去嫁人的。通常至迟也不过超过二十岁。
可是段夫人至今还没有发下话来,荼蘼暗暗的叹了口气,隐隐明白这必然与上次她娘亲与她商量的那话有关系,看来自己虽居中劝了,但她爹娘还是打算再看一段时间。
慧清收拾好了箱笼,上了锁后,转头却看见荼蘼一脸深思的望着自己,不觉一笑:“小姐又在想甚么了?想的这般出神!”
荼蘼抿嘴一笑。答道:“我在想,你若是走了,我身边就只剩下一个慧芝了。不过她也比你小不了多少,在我身边怕也待不了多少日子,我想着便觉得心里头有些酸酸的!”
慧清闻言,默默了一回,这才勉强笑道:“等我们都走了,小姐也就该出阁了呢!”
荼蘼抿了下唇,好半日没有开口。慧清涩涩的一笑,低声道:“这天冷,我去给小姐冲盏杏仁茶来!”言毕也不等荼蘼说话,掉头匆匆出门去了。
荼蘼闷了片刻,回头瞧瞧那隔珠串的箱笼,终究是叹了口气。便开口叫人来,她一开口,外头便有个二等丫头答应着,掀了帘子进来。荼蘼记得她叫明秀,今年才刚满了十五岁。她原是段夫人上回自京城带了来庐山的,段夫人见她生得白净清秀,年纪虽小,办事却俐落稳妥。便给了荼蘼,想着将来或能顶了慧清的缺。
荼蘼见是她,便朝她点了点头,道:“去把文房四宝拿来,我想写封信!”
明秀答应着,快步的下去了,不多一会的工夫,便取了笔墨纸砚来,铺好笺纸,磨了墨。慧清此时也已捧了杏仁茶及几样精致点心回来,见荼蘼正欲提笔写信,明秀在一旁服侍着,不免诧异道:“小姐这是要写信回京给侯爷么?”
荼蘼朝她一笑:“我们好几年没回去,也不知慧纹如今怎样了?所以想问问!”
慧清轻轻呵了一声,低声道:“可不是呢,真有好几年不曾回去了!”
她顿了一下,却又忽然道:“不过前儿我倒是听老夫人屋里的红莺私底下对人说,老爷与老夫人打算年后过了夏便回京去,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荼蘼摆了摆手,淡淡道:“管它是真是假,到时便自知道了!”言毕便自低头执笔写信。
她接到季竣邺的回信,已将到了年底,季竣邺在信上备述了一家大小的情况后,又详细说明了慧纹早在他们一家来庐山后不久便已成了亲,却是嫁了一个姓钱的穷秀才。
那人家中甚穷,年纪也比慧纹大了七八岁,生得也只一般。其时府内有不少人都在私下议论慧纹怎么便看上了这么一个人儿。谁料二人成亲不久,那秀才便时来运转的中了举人,上回春闱时。竟又一举登第。虽中的不高,但也是堂堂进士了,且不久便外放了一个官儿,听说此人性情甚是沉稳,也颇有几分才干,对慧纹亦极敬重,二人如今已有了一个女儿了。
荼蘼接了信,自是喜不自胜,忙喜孜孜的拿了信函到段夫人那里报了喜。
毕竟是打小在自己身边长大的,感情岂同一般,段夫人听见慧纹有这等好归宿,心中自也欣喜,当下一迭连声的叫荼蘼快些回封信给季竣邺,令他与吏部打个招呼,等这姓钱的回京叙职,必要活动个好缺给他。慧清与慧芝听闻,欣喜之余,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羡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