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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不开这个死扣,不如就放手吧。趁着现在,在一切都还可以挽回的时候。”梅牵衣看着他眸中厉色渐渐变淡,闭了闭眼,道:“狂人谷风景虽好,可好过天下山川?楚叔叔,你活这一世,就甘愿只拘囿于庐山这一小小山谷,而让你书房的那些天下游记笔谈继续蒙着厚厚的灰尘吗?”
听到有人提当年豪愿,逸兴遄飞,楚凤歌如死灰般的眼神突然活了起来。天下风景,锦绣山河,登高处,一览众山小;临低水,试看源流长。这谷外,这山外,这世间,不一样的地方,有着怎样不同的美景胜画。他想去看,想去走,想胸怀四海,想拥抱五岳,可是,在金陵渡口
那神采飞扬的眼神忽然又黯淡下来。“我爱小果儿,爱了这么多年,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放弃,为什么她不爱我?”
“那你又为什么只爱她,而不爱别人呢?楚叔叔,这也是没法子的啊。”幽幽地长叹息一声,她微抬头,轻吟着:“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来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也。楚叔叔,这不是你自己唱的吗?”
轻音曼言,柔声细语,逐渐平抚了楚凤歌的狂恣,他近乎着迷地望着梅牵衣,视线却并不聚焦,眼底呈现一片神往。
当日,小果儿也这么年轻,她犹带稚气的脸上,满满全是憧憬。她爱外面世界的千山万水,爱他为她描述出的锦绣江河,所以,她走了,去看她爱的山山水水。而他爱上她那双憧憬的眼睛,满是希望,满是光彩,所以他一头栽了进去,再也出不来。
叫他怎能放弃,怎甘心放弃。小果儿是他先遇上的,是他先爱上的啊!
“楚叔叔,没有先来后到啊,只有爱情深浅。我想当初我娘一定也喜欢你的,可是,她更爱我爹。你拿你全部第一的感情去换她最多第二的感情,真的愿意吗?楚叔叔,只有爱你的小果儿,才值得你去这般死心塌地地对待,不爱你的,她不值得了。”
林中风过,年轻少女轻柔的嗓音,带着几分成熟的沧桑,轻轻地述说着爱情里这些最浅显却又最容易被人遗忘的道理,犹如清风而过,落在每个人的心里,成了一曲宛转悠扬的乐章。
楚凤歌渐渐平静下来了,他想起了多年前在汉水边上洒泪替他送别的姑娘和金陵渡口盈盈笑语的少女;余夫人也想起了替她摘花插鬓的青梅竹马和描眉画唇的新婚丈夫;谭笑剑想起了早逝不及疼惜的妻子和那擦肩遗憾的娇俏爱人;林行甫想起那爱撒娇耍赖却又聪明懂事的小敏和她最爱的少爷
就连梅牵衣自己,也想起了那个江南烟雨里临窗而倚的白衣少年和孤岛高阁上为她披衣送暖的绿衫男子。
而展凉颜,则想了很多很多。
66一女泯恩仇
“凤兮;凤兮!何欲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欲者殆而!”
远远的,似乎有歌声飘来;狂放不羁。一个摇着羽扇的少年,纶巾白袍,意气人生,两袖笼清风,杖藜步随月。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却不料,误落尘网中,一去二十年。
楚凤歌拂了拂衣衫上的泥尘草屑,站起身,甩掉所有狼狈,绿杖在手中旋转两圈,朝梅牵衣道:“牵衣,你说得对,这小小山谷,岂是我楚凤歌栖居之地?爱我的小果儿是我平生最爱,不爱我的”
他眉目暗了暗,喃喃道:“我终要放下的。”就算坚持再久,不是你的,终是要放下的。
梅牵衣看着他扬眉含笑,白袍虽染泥色,但风中独立,端是一朵暗夜剑兰,壮志逸兴,豪气素霓。她想,或许当初没有遇到金小果的楚凤歌又回来了。一别二十年啊。这二十年,到底是谁亏负了谁?他困了爹娘二十年在江湖,而爹娘又何尝不是困了他二十年在这小小山谷。
楚凤歌遥遥望了梅夫人一眼,她站在丈夫身边,柔静如水。再看他的眼神不再是凄厉与憎恨,多了释然。她望着她的女儿,脸上是身为一个母亲的骄傲与欣慰。她与丈夫相偎,是满足。
楚凤歌心底不断地回忆着当初金陵渡口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女,笑语盈然,光华流转。这些年,他到底执着着什么?二十年啊,足以改变一切。那个灵动活泼的少女,早不是当初的模样了。她眼里不再光华毕露,不再有那绚丽的神采,有的只是安闲的莹光流转,柔光波静。其实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平凡的母亲,爱家庭,爱丈夫,爱子女。
平凡如水。
他想,是该这样了。这二十年,快乐不快乐,总是已经过了。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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