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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碧城,他笑得更加夸张,他甚至蹲了下来,在她面前弯翘起眼睫:“听说,是你劈了船?”
碧城凉飕飕看着他。
尹陵的轻笑:“倒是个有趣的孩子,就是太不活泼。”
“……”
尹陵细细看完了每一个孩童,又听舒和讲了一遍过河途中发生的事儿,目光越发诡异起来。
良久,他才道:“第一船,拿浆的,第一个推人下水的留下;至于第二船——”
他甩了甩宽大的袖摆,低笑,“参与劈船的,前三个下船的留下。其余人,送回去。”
“为什么——”孩童中有人愤愤叫嚷。
尹陵闻言低头,找到了那出声的孩子,温柔道:“不告诉你。”
碧城却有些明白了。可惜,她不欣赏。
不过,显然尹陵也不需要她的欣赏。等不相干的人被拖下去,他终于稍稍正经了些神色。他挥挥手,不远处的屋子里便有几抹青黛色的美人款款而来。她们每一个人手里都端着一个托盘,里头各自放着一袭青绿纱衣。
尹陵道:“原本初入我朝凤皆是司花,得不到我亲自教授。不过你们三生有幸,机缘巧合入我门下得我亲授,还不快跪下?”
留下的孩童相互看看,迟疑着屈了膝盖。
碧城稍稍克制了下,终于……也顺利跪了下去。
尹陵却道:“不过,你们虽入朝凤乐府,却也不是我朝凤乐府中人。所以,日常称我先生即可。”
先生?
碧城稍稍迟疑,抬起头来悄悄看了一眼。自古以来,举凡技艺,莫不是以“师徒传承”为根本,这尹陵是燕晗第一舞师,已经罕少亲自授业却破例亲自收徒,怎会不以师父自居?
入朝凤乐府却非乐府中人……是什么意思?
越家便宜爹爹早有心愿送越萱入朝凤乐府,却临时变卦,也是因为这个吗?
难不成……这一批甄选的……其实不是司舞?
“你们的师父,在那里面。”
静默之后,尹陵轻道,宽大的袖子在风里散了开去。
所有都顺着他的指尖朝前看,只见湖畔最为巍峨壮丽的殿堂中,有数盏嫣红的灯,映衬着满天星,一秋月。
正文 拜师
你们的师父,就在里面。
尹陵的话语轻柔而低沉,透着一丝j□j惑的味道。
被留下来的孩童们相互看了又看,磨磨蹭蹭朝前走。
夜色已经低沉。朝凤乐府最为巍峨的建筑像是一只夜空下的鹰,红灿灿的灯笼像极了夜鹰的眼睛。此情此景,其实有几分恐怖的,却也泛出一滴很诡魅的诱惑。
这一次,碧城走在了最前头。
昏黄的灯光,有些冷硬的青石过道,古朴的梨花木门上留有一点冷。
碧城伸手轻轻触了触它,终于咬咬牙,推开了大门——
一室安逸。
碧城是第一个踏进殿门的,其余人在门口踟蹰的时候,她已经步入了殿堂,小心地打量周遭:
里头的灯光更加柔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淡雅致的香味儿。不像墨香也不像熏香,倒有几分像是檀木的气味,仿佛是被岁月熏陶了几千年成年的檀香,一丝一丝浸到身体里,骨子里。
殿堂中央站着一个人,他背对着数点灯火,只留下一个背影。
碧城原本心跳还是正常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那人的背影的时候漏了一拍,再然后……就乱了。
乐府正殿上有几十级台阶。那人站在阶梯尽头,白衣宽袍,白发如雪,明明是个活生生的人站在那儿,却没有一丝声息,仿佛是和外头的夜空融为一体一样。安静而祥和。
碧城忽然有些头痛,不知缘由。
这人……是谁?
在……哪里见过?
身体……怎么了?
她在地上踉跄了几步,无措地捂住了脑袋,好久,才终于按捺下快要膨胀撕裂开来的头痛,咬牙低声开口:“……师父。”
那人终于转过了身。
碧城已经完全听不见心跳的声音,她整个脑袋充斥着的是尖锐的声响,就仿佛……就仿佛灵魂要被撕裂开来一样。
这感觉让她忍不住浑身发起抖来——她终于记起来这感觉是什么。
一年之前,她刚刚来到小越的身体里,所有的世界都还是模糊的。那时小越不过八岁,被吊在房梁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疼痛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