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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县城里歇一歇,顺便处理一下腿伤,既然你急着让我回家,那我不歇了,我直接往回赶。这回好了吧?”
露生听到这里,忽然连怒意都消失了,仿佛对待龙相,自己连愤怒都属于对牛弹琴。无精打采地叹了一口气,他停下脚步转向龙相,开口说道:“给我一匹马,我走累了。”
龙相立刻命令士兵让出一匹马来,又歪着脑袋盯着露生,哧哧地笑道:“你这脸也太红了,你半夜见鬼了?”
露生飞身上马,低声答道:“嗯,见鬼了。”
这一条路,露生来时走得已经算是顶快,但也走了一整夜加上大半天;如今龙相一行人凌晨返回,因为这一回不必畏首畏尾,催马跑得痛快,而且半路还有专门的队伍等候,让他们换了一次马,所以时间大大缩短,居然在天黑之前便到了家。
到家的时候,露生已经变了模样。
这一路在马背上,他和平常的骑兵一样,也对付着吃喝了几口,所以并不是饿得脱了形貌。满脸浮肿着鼓起大红包,他纯粹是被蚊子咬变了形。这蚊子包发作得缓慢,在路上暗暗地壮大,壮大到了最后,丫丫跑出来迎接他们时,第一眼竟没有认出露生。幸而露生率先下了马,丫丫从他那宽肩长腿的身形上才辨出了他。
辨出之后,她很惊讶地哟了一声,“大哥哥这脸……”
龙相跳下马,摇晃着站稳当了,“他让人亲了,亲成这样儿了!”
丫丫一愣,对着龙相睁大了眼睛,而龙相不等她发问,自己忍不住笑道:“蚊子亲的。他多风流哇,往草里一钻,立刻就让母蚊子看上了!”
既然是蚊子咬的,那丫丫就不在乎了。而露生站在原地,眼前世界不知怎的,总像是要旋转颠倒。他想自己真是累坏了,当务之急是洗个澡睡一觉,其他的话,明天再说吧!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扭头又看了龙相一眼,他心里不动感情,纯粹是出于习惯和责任开了口,“你先让医生过来处理你的腿伤,处理好了再休息。”然后又对丫丫说道:“你跑趟厨房,让人挑几桶热水过来,我洗个澡。”
丫丫答应一声,立刻转身跑了。
不出片刻的工夫,男仆用扁担挑来了大桶的热水,军医也拎着医药箱赶过来了。
这院子里的浴室,就建在正房后头,平日被人称为洗澡屋子。屋子开了两扇门,一扇是对外的,一扇连着龙相的卧室,便于他洗完澡直接光着屁股钻热被窝。露生从对外的那扇门走了进去,关门脱衣坐进了浴缸里。在坐下去的一瞬间,他眼前猛地黑了一下,就感觉自己头重脚轻,险些轻飘飘地从浴缸里翻出去。
一门之外,是龙相和军医在说话,旁边还有丫丫听候差遣。露生一边强打精神擦洗着身体,一边听龙相兴高采烈地说话——一张嘴同时说了两家话,不是告诉军医自己“一点儿也没觉出疼来”,就是告诉丫丫自己刚打了一场多么伟大的胜仗。
一声惊呼打断了他的谈笑风生,惊呼的人是丫丫。随即军医开了口,问龙相:“您真不用麻药?”
龙相似乎是不耐烦了,“一点儿皮肉伤,还打什么麻药针?你把那血和脓给我弄干净了就成。”
接下来,房内静了片刻。
露生现在很需要安静,手扶墙壁站起来,他闭上眼睛,耳朵里轰轰地响。墙壁和地面全贴了锃亮的白瓷片子,光溜溜的让他那手掌直打滑。调匀呼吸定了定神,他弯腰从水中捞起毛巾拧了拧,开始擦自己的短头发。
刚擦了几下,卧室里忽然爆发了一声大吼!
露生受了这一声的震动,险些一屁股坐回水里。捧着毛巾迈出浴缸,他听出这是龙相的声音。而一声过后,一声又起。这第二声比第一声更响,已经接近惨叫了。
他来不及穿衣裤,慌忙从墙边柜子里翻出了龙相的浴袍披了上。手忙脚乱地系好衣带,他推门直接进了卧室。卧室里果然是只有龙相、丫丫和军医三个人。龙相坐在一把椅子上,伤腿架在另一把椅子上,军医单膝跪地,正在为他处理伤口。而他像是刚知道了疼,军医碰他一下,他便哀号一声。倒是没有临阵脱逃的意思,就单是虎狼一样地号。
走到军医身边再一看他腿上的伤口,露生忍不住一咧嘴——那是一道皮肉伤,很浅,然而伤口乱七八糟地翻着,里面黑红相杂,一塌糊涂。而龙相的整条小腿硬邦邦的,已经肿到了相当严重的程度。
这时龙相抬手指向了露生,在哀号的间隙中叫道:“他的耳朵!治完了我的腿,再给他瞧瞧耳朵,他也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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