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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影里的脸颇有些僵硬。他握紧拳捶向身旁的树干,咬着牙不知在憎恨什么。
萎黄的树叶“扑簌簌”纷纷,在苏绾脸颊周围刮起一丝微风。她现下还是担心明儿如何向众人交代!转眼看苏洛陵,他正出神看着那支犀角黑翎箭落水的地方,乌黑的眸子染上月华,如虎眼石的珠光反射。
犀角在古代也非是普通人家有的,用犀角制箭并以黑天鹅羽为翎恐怕更是少之又少。苏绾想着,这隐在暗处的人,究竟会是谁?廖管家又好似并不管苏洛陵死活,将犀角黑翎箭丢弃不说,还勒令禁止泄露。看来这支箭非同寻常!
猛然想到枫树林里可能还有几支残存,便推了推苏洛陵:“走。”
“呃?”
“我想看看那支箭。”苏绾道。
苏洛陵摇头:“回去吧,你在发烧。”
苏绾摸了摸额头,又将左手手指按在右手掌心里,一热一冷立辨,自己当真有些低烧。但又觉不仔细看看那些箭心里放心不下,再说雪风与雪影也不知如何了,便以此挟着苏洛陵往林子里去。
两人走过一阵,觉得夜雾里飘着一层血腥,都有些觉得不舒服,面面相觑之后,苏绾问道:“会不会是雪风?”她最后见着的便是雪风倒地不起,恐怕凶多吉少了。
苏洛陵沉吟着:“找一找。”
两人分头,各自在黑暗里摸索着。苏绾按着白天的印象,渐渐往当时逃跑的地方摸过去,虽然头顶月亮正好,但却光辉清淡,照在树影间更起魔影,仿佛树林里站满了黑黢黢看不清面目的人。她硬着头皮找,想找到雪风跟雪影,但更想找到那些箭。
可夜里方向感极差,她低头走着便失去了方向,四周围静寂冷清,枫树哪一棵都没差别,就连苏洛陵也不知去向。苏绾心里发寒,扭头回走,脚下便碰到一样东西,捡起来对着月光一照,心头乍然起寒——簪花!
是簪花!
她情不自禁屏息发呆。这株簪花何其眼熟,当自己被梅喜当众脱去鞋袜蒙遭羞辱之时,心有内疚的苏墨,便是戴的此株簪花。
苏绾一下子心绪烦乱了,像搅不清纱线的浣纱女,想坐在溪边痛哭流涕。
苏墨应是带伤卧床,她的簪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阖眸握牢簪花,簪花是夏荷盛绽的模样,吐蕊清雅镶嵌红色珊瑚石。而此时这一颗颗珊瑚石竟像鞭炮一样,在苏绾心底炸得活蹦乱跳。
“雪风——”那头乌漆墨黑里,苏洛陵喊了一声。
苏绾身子一抖,才发觉手掌被簪花刺得发疼。她收好东西,循着声音过去:“苏洛陵,你在哪里?”
手腕被人轻轻扣住,苏洛陵将她带往一处,洁白的月光下倒卧的雪风已经僵硬,血色变黑沉沉的,如同同样曲腿卧在一旁,宁静注视雪风的雪影。
苏绾鼻头发酸,问他:“雪风,死了?”
苏洛陵沉默地点头,却说:“将它埋了,不能再让别的人瞧见。”
“可是廖管家他们……”话到一半便有所顿悟。廖管家想必不会笨到将苏洛陵爱马受箭而死的事抖落出去,他连犀角黑翎箭都未放入眼里,便是决心隐瞒这件麻烦事了。
苏洛陵幽沉的眼看起来有些伤心,只不过被眸子里的那股天生平淡予以稀释,变得点点水光泛动。
雪影亦同样沉默,睁着大眸子盯着雪风的尸体。
苏绾本是累及,可是想到自己半天以前还坐在活生生的雪风身上,这会儿却已是具冰冷的尸体,也不觉悲从中来。
世间活物都逃不开一个死字。人能主宰的极限在哪里?就是死亡吧!
她陪着静静站了会儿,便同苏洛陵动手,用树枝将雪风的身子暂时盖住,打算来日带齐工具再来动土。
雪影见两人将雪风埋住了,缓缓起身,马眼里湿湿的,徐徐离开踏向远处。
苏绾一时控制不住,啜泣出声,忽然想到了华启光,在殡仪馆将于蓝的身体推去火葬的那刹那,是不是也就是这样?眼神是湿的,然后沉默无声地独自离开?
她望着苏洛陵,问他:“雪影怎么办?”
苏洛陵摇头。
是啊,没人能知道雪影该怎么办。就像她,永远不知道另一个空间里的华启光会怎么看待她的突然死亡。
她哭地更厉害了,捂住脸蹲倒在地,一颗心空得泛痛,好想,好想将这颗空的心填满东西,哪怕是石头也好。
银华下黑风悠悠,枫林婆娑,又是****断肠夜,苏绾的心被苏园扯地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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