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部分(第1/4 页)
如此,铁手就见着了查叫天。
然而他吃了二惊。
一,他并不知道山上会有那么多的人。
二,他竟不晓得哪一个才是查叫天。
按照常理:铁手决不会不认得查叫天。
铁手常跟随诸葛先生出入朝廷议事,偶亦得遇查叫天,惟“叫天王”班辈远高于他,他只观见其背项而未面会其人;就算只见其背影,亦觉十分迷惑、混淆:此人常交杂于他身边心腹知交中,很难分辨出他的真正形貌来。
尽管是这样,上得山来,铁手也不该辨别不出谁才是查叫天。
理由是:
一,“叫天王”定必气派过人。
二,铁手的眼力决非狼得虚名。
可是铁手就是认不出。
至少是一时分辨不出来:
谁是查叫天?
——哪一个才是”叫天王”!?
山上有很多人,多半却窝在荆棘林里,只有几人是林外。
山峰上有两人坐着,三人立着,三人跪着,一人趴着。
趴在地上的人已死。
铁手先在心里紧张了一下。
他马上细看那死人。
——他不欲见到那死人会是他的朋友。
幸好不是。
——那是一名和尚。
这和尚身着黄色紫裟,在佛门中的身份显然不低,他满脸白眉黄须,却都沾满了血碴子、血凝块。
他的致命伤也正在脸上。
眉心。
——一个血洞。
那是剑伤。
那一剑刺得不深,并没有透头骨贯穿至后脑,但已能即时要了他的命。
连血也不算流得太多。
铁手见不是龙舌兰或小欠甚或是麻三斤,心才一舒,手却紧了一下。
因为他认得出来死者是准。
——那是烦恼大师!
烦恼就是菩提。
而今烦恼大师已死、人死了就没有烦恼了,却不知还有没有菩提大智慧?
烦恼大师就是常与“叫天王”出入军机议事的法师高僧之一,当今天子自封为玉帝,又重通晓异术之僧道老派,故常引人佛门、道家有本之上议论朝政,参与国事。
烦恼大师原是学道的,也不知怎的,一日宣称曾受天帝感召,转而成佛,而对天帝形容,与皇帝赵佶龙颜完全吻合。
赵佶一高兴之下,就重用了此人(当然还有林灵素、王仔息、菩萨和尚、一恼上人等十数三教九流的人物),得以出入舍房,竟涉政事。
这人后来跟菩萨和尚、一恼上人等,见蔡家声势浩大,为道士林灵素、王仔息等撑腰,便转投“叫天王”一伙,以壮声色。是谓“法”、“力”相佐,“名”、”势”结党,以致“一线王”查叫天声威更盛。
而今,这号称可呼风唤雨、应在朝亦有翻云弄雨之能的烦恼大师,居然卧葬山头,此事、此案、此地的恩怨,恐怕不易、不宜、不可能随便消了。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铁手就深吸了一口气。挺了挺胸膛,把他本来已够壮阔的胸膛,挺得更壮更阔,将他本来已挺直得像一杆标枪似的背脊,更挺直得像一株绝壁上的傲杉一样。
铁手已没有选择:这么多年来,他已习惯在江湖的大风大浪中乘风破浪,遇挫不折。遇悲不伤,甚至敢对风雨说,既要凄风苦雨就来得更狂风暴雨些吧,生怕的反而是那些杀自背后的阴风冷雨,更教人难防。
他习惯遇上压力之际,便吸气、挺胸、撑直腰板,仿似是走夜路遇上妖魅的人,要过关就得要眼放光、额发亮、连肩腰上点着的两点人气的“内火”也决不能让它熄灭,才能制得住、罩得住、唬得了这些拦路的魑魅。
是以,他遇上压力,反板直腰身,碰上大敌,更加挺起胸膛。
他本就熊背虎腰,身形壮阔健硕,加上他向来爱穿玄色铁衣,葛色长袍,更令人有一种像他的国字口脸一般的沉甸厚重的感觉,一般敌人,要予他压力,多让他反压得承受不了而折断退却。
——故此,人叫他“铁手”,可不止因为他姓“铁”,他对付歹人手上绝下放过、决不容情,也不只为了他有铁棍般的意志与身躯,还有沉厚浑实的功大力,更重要的是:他就如一块好铁,压力对他而言,反而成了要磨淬砺他成为一把利器的必要条件。
可是,他此际遇上的是“叫天王”。
——遇上查叫天,铁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