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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手看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正拾布满苔痕的台阶顽上,衣袂已为水气沾湿,抬头一看那三个似断欲续、死灰复燃的字,忍不住喝了一声彩:
“好字!”
麻三斤笑道:“这儿酒更好。”
铁手道:“我听说过,好像就叫‘崩大碗’,久已闻名。”
麻三斤道:“今天我就请你把这虚名喝个实在。”
铁手笑道:“谢了、我不嗜酒,但麻三哥要请,我就奉陪!”
悬崖上,就是“崩大碗”食店。
龙舌兰看了不以为然:“怎么这食店找到这一幽僻之处做生意,我看不是路。”
陈风和麻三斤又相视而笑。
陈风道:“就是这样,它才能招待那些来看名胜绝景的人客。”
麻三斤道:“就因为这样,才让好吃好喝的人赏得这儿雅,这儿僻,而且大有挑战的乐趣。”
陈风道:“你别说,这店子平常生意可好绝了呢!平素大早的就不易找到位子。今儿近黄昏了,除了住店的客人,就较少游人,这才显冷清些。”
铁手道:“大凡这种店子,卖的是特色和风格,它有绝景,又有了别处没有的酒,当然不愁食客了。你看,店家把整个店子漆成黑色,什么柱呀、梁呀、椽呀、凳呀、桌呀、椅子呀都漆成黑色的,就是胆大过人、反其道而得的法子。”
陈风如遇知青,兴奋的道:“瞧呀,这儿不但景绝,酒绝还有布局绝,若加上店家的,还是四绝呢!”
铁手微微一诧:“四绝?”
陈风道:“这店家原是个姓温的老头子,人很孤僻,听说写得一手好文章,很有学问,因看不惯官场陋习,翰林酬醉,就干脆不应考,弃绝功名,不肯见人应酬,宁在此处开这小店,天天面对流水飞瀑,饮他的崩大碗——听说不懂得饮他这拿手好酒的客人他还不肯卖酒泥!”
龙舌兰伸了伸舌头道;“好大的架子!这人倒可见识见识。”
铁手含笑道:“听陈老大的话,似还有下文。”
陈风便道:“近日这店子来了一个伙计,脾气更大,他不喜欢的客人,可休想他眼侍。”
龙舌兰冷笑道:“那算什么?只是讨懒卖乖罢了!那姓温的老头儿真老蒙了眼,请他作甚?请头猪养肥了还可以卖!”
陈风道:“混老头儿的确也年岁大了,再说,这儿地处荒僻,有时难免有人生事搞乱,这年轻人倒懂两下子,有时还得靠他来镇镇场面。”
龙舌兰道:“这就是陈捕头你的不是了,怎么没派些衙里吃饭的弟兄到这一带来巡巡,让混老头儿孤家寡人在这儿吃了?”
陈风一时语塞。
铁手笑道:“要是偏僻之地的人家户户都要加派人手巡视,只怕衙里的兄弟不必睡觉都不够派遣哩,何况,当今迈前,衙里府里的军兵,莫不是让朱缅派去护送押运花石珍奇予皇帝,哪还剩什么军兵、民力!”
陈风本听铁手所语,十分体谅、理解,正脸上堆欢得又一丛从刀子,忽听铁手后面几句,脸色不禁微变,麻二斤忙接道:
“不过,那年青人也有个好处。”
龙舌兰问:“什么好处?”
麻三斤自然乐意回答:“疾恶如仇。”
龙舌兰一听道:“只怕多是愤世嫉俗吧,在这小地方,小店子当伙计的,也有替天行道的不成!?”
麻三斤涎着笑脸道:“这个小哥儿倒是胆大包夭,天天等着个天杀也杀不了的人来杀。”
这回龙舌兰和铁手都问:
“他要杀的是谁?”
回答是:
“孙青霞。”
六、仇敌万岁
他们已进入了“崩大碗”,就在崖前不蔽风也不遮雨更不挡水雾的空地上,开了一台,叫了吃的(只七八道菜吃,但道道野味,样样都炒得煮得别有风味),叫三斤酒,和着菜吃。
果然,那老头老得两只眼袋像布袋一般,又黑又皱,但总是爱理不理。
看来,要不是见陈风和麻三斤已是熟客了,加上是县里有份量的人物,他可能还真不愿开这一桌呢。
除了这一桌,也只剩两桌面的客人了:一对大概是母女,还守着孝,黑纱遮着额面。
另三人看样于是商贾,戴着介帽、楼头、低语浅酌,看样子是今晚要借宿于此地的客人。
这时已近日暮了。
山中人暮特别的快。
鸦声枭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