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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翌凉转身离开的那一瞬于双才真正的松懈了下来，失去所有力气般她挂在小翠身上。

小翠目送尹翌凉离开的背影与旁边其他婢女交换了一下眼神，什么都没说只是替她顺毛，便抱着她往厨房走去。

于双趴在小翠肩上看着尹翌凉离开那个方向由衷想着：

希望暂时都不要见到那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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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从猫愿，小翠喂饱于双也替她上好药后就拿了一个塞满软垫的篮子把她放了进去，一步步走向尹翌凉寝房。

于双惧怕尹翌凉却留恋这个她已熟悉的地方。

她恐惧于和煦外表底下的那个尹翌凉又同时觉得是自己太过大惊小怪。

尹翌凉大约只是不小心下手重了些自己却那样失控指控，指控的那样十恶不赦好像他亲手杀了自己至亲一般。

平静下来后她越来越觉得内疚，有点无法平静的焦躁。

小翠将猫篮摆在床边便离开了。

于双发呆了一阵便直接睡下，迷迷糊糊中听见尹翌凉开门进来就寝的声音。床铺动了动，她感觉到熟悉温暖的那双手无声摸了摸她的背脊和头。

还有尹翌凉低低的一句：

「对不起。」

于双没有睁眼也没有动，但听到尹翌凉低低的那一句，她已经想原谅他了。

何况，尹翌凉并不是故意，她自己也有问题。

这一夜格外安静，于双睡得很沉，时间在古代深夜的宁静中推移。

房中偶尔尹翌凉翻身或于双调整睡姿的声音好像都不值得一提，门外虫声微微，远远传来打更的声音。

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夜晚这夜却像有什么在她的梦境里骚动，像是沸腾的冰水，像是散发刺鼻气味的生锈金属。

于双看到她抱着吉他呆呆站在陌生的庭园里，而站在她前面看不清面容的少年一直猛推她，嘴中不停的说些什么像是要她快跑，可是她却什么也听不到，梦境彷佛是古老的默片而梦魔步步进逼。

幽暗中她看见尹翌凉提剑而来，脸上是那个没有波澜的神情，黑眸发凉而脚步不停。

她该逃的。

可是她却眼睁睁看着陌生少年在眼前被砍下头颅，眼睁睁看尹翌凉提剑对她挥来。

穿云剑一样泛着那夜美丽月光可是却沾满残酷血液，尹翌凉拿着那样美丽的剑毫不犹豫对她挥来，连皱眉都没有，更没有任何说明，就残酷的提起穿云剑……

好像有人在尖叫，而尖叫的那个人好像是自己。

有人伸出大手摀住了她的嘴阻止了她。

门外响起急促脚步声，多盏蜡烛光晕映照着纸糊成的门窗，好几个人惊惶的在问尹翌凉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听见女性的尖叫？

「湖儿回来了，帮阁主做事时受了不少惊吓，我来就好，大家回去吧。」

门外众人低声讨论了阵便纷纷散去，烛火的光亮渐渐从门窗上褪去，深夜又恢复了平静。

于双还是猫的模样前爪搭着尹翌凉的手腕还在惊恐的喘气，尹翌凉缓缓移开了捂着她猫嘴的手，却惊觉手腕上沾染的水迹是于双的泪。

瞪着篮中软垫，眼泪不停的掉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于双趴在软垫上看着泪水滴滴掉在毛茸茸猫爪上把毛弄的湿透，越哭越不能自己。

哭到最后已经不是掉泪抽噎而是嚎啕大哭，她狠狠抓着软垫不停的哭不停的哭，混杂着猫的悲鸣，听起来就像负伤的野兽。

尹翌凉静静看着哭声支离破碎的于双，终于还是伸手将她捞入怀中。他轻拍她不停颤动的背脊，于双的泪熨烫的湿润他的衣衫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

尹翌凉不知道猫也会哭，抑或，只有猫妖会哭。

他看泪珠不停的从于双紧闭的猫目中滚落，泛滥成灾，说不清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的感觉。

多年以后尹翌凉有时会忽然想起自己在二十二岁的这年捡到了一只爱惹事又胆小的猫妖，不小心弄伤猫妖时她曾那样愤怒指责自己是刽子手，而这只猫妖当晚又在自己怀中哭得像个孩子。

这只猫妖带着泪，在快要睡去的前一刻轻轻问他：

「尹翌凉，为什么要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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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没有打算杀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