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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们唯一的合照。
她快速把照片自相框内取出,从正中的位置开始缓缓撕开……程敬之,再见。
她把撕下来的自己那一半照片放入手袋内,而后对着镜子扯出一抹微笑,缓缓抬起自己的下巴。
江子衿,要走,你也要走得高傲。
她挺直了腰往楼下走去,坚硬的高跟鞋在地板上敲打着。像她的心跳,突突,突突,平稳而有规律。
当目不斜视的子衿从杨婷婷身边经过,后者默然惊诧。那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从内心深处散发而来,侵蚀了她整个大脑。原来那个女子还是那么美……她甚至忘了开口叫住她,就那样看着她一步步朝外面走去,身姿挺拔,步态平稳。恍然间她好像明白了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
子衿带着星灵采薇还有刚刚断奶的小程沪回了空旷许久的江家。这座昔日繁荣的府邸在仅仅一年内迅速萧条,不复当年辉煌。她抱着孩子,一步一步朝大厅而去。
犹记得父亲坐在厅内的样子,严肃而又慈蔼。犹记得母亲站在父亲身后,气恼而又无奈。她的鼻头发涩,双眼迅速模糊,有湿湿的东西滑下,晕了粉面桃妆。
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了家。
这样很好。
☆、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6)
后院里成排的金桂过了花期,落了满地细小的残花,暗黄一片。她顺着长廊直走,到了自己的小院落。院角下的葡萄架似乎茂密了些。藤上挂着枯萎了的串子,寂静的迎风摇曳。地下是落了一地的干瘪发黑的葡萄。她蹲下将它们一粒粒捡起,用帕子小心翼翼的包着,揣入口袋。
架下的秋千脏秽不堪。坐板上长了木耳,铁链上生了黄锈。她轻推,发出一阵咯吱的声响,有些刺耳。
她往前走着,路过曾被她修剪得整整齐齐而如今却凹凸不平的景观树,路过曾差点枯死而如今却开得鲜艳的月月红。走完这曾花香满盈的院落,闻着满院腐朽,轻抚上闺房门上生了锈的锁。她拿出钥匙打开房门,迎面扑来灰尘的味道。
正对房门的檀木桌上摆放的是她以前常用的那套茶具,四盏茶杯围着茶壶反扣,乳白的釉上蒙了层细灰,失了原先的煜煜光泽。门左侧是她最喜欢的那座屏风,上面锦鲤戏莲的图案是母亲一针一线绣的。她伸出手去抚摸,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凹凸感。却忽然,她的手停止了动作,仔细看去便能发现她手下的那片莲叶绣得极为粗糙,针脚忽大忽小毫无章法。若是有行家鉴赏,定会认为此处是整幅绣品的大败笔。她收了手,看着自己暗黑的指尖,忽的笑了。
那段时间她在跟母亲学看账,而母亲却整日绣那幅东西。一日午后,她趁着母亲休憩拿起那幅绣品,顺着母亲描好的花样绣了老长一段时间。等母亲醒来看到时,哭笑不得的指着她绣的那半边莲叶对采薇说:“不得了,我这姑娘怕是嫁不出去了。”
才一年光阴,那些犹如昨日的记忆却全都蒙了尘。
屏风后是她那梨木质地的架子床。母亲说是她嫁给父亲时外祖家来的嫁妆。外祖怜母亲睡不惯新式的软床,专门请了高邮最负盛名的老木匠打了这张架子床陪嫁到江家。就算举家迁往上海,母亲也命人将它搬来。只是后来母亲生了她,父母怜她体弱多病,每夜皆亲自带着睡觉,这张架子床便显得有些小了……
床旁便是她梳妆用的老木桌,桌上放着她的梳妆匣。匣子并未合上;尺来大的镜子斜斜的被木架子支着,模糊的映着她的容颜。再旁边是五斗柜,柜上摆着的唐三彩瓷件已不复往日鲜艳。然后是她的书桌,桌上砚台压着宣纸,纸上是她写得歪歪扭扭的行楷。右侧反扣着一本《周易》。她拿起翻看,扣住的那页正是宣纸上书写的那段:“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她恍然想起在某个午后,那天斜阳正好,打在月月红上在她的雕花窗上映出一片花影。她在房中练着书法,星灵跑进来说将军来了,她欢天喜地的扔了毛笔跑到梳妆台边拿起小镜子照了起来,整理完毕后提起裙摆跑了出去。
原来从那日后的一年多来,她竟再未踏进过她的闺房。
她微微苦笑,那时的自己应幸福得要跳起来吧?
若那年仲夏她未去香港,若她的生命在那时便停止,如今是不是就不用受这些难以言喻的苦楚?
时间啊,原来真的可以改变人和事啊。
临近午时,采薇和星灵将前院收拾完毕后在厨房粗粗下了几碗面条。几个女子围坐在厨房在的石桌上吃着。子衿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