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部分(第3/4 页)
,全县大约只有三四十座,那些小炮仗式的土炉子则不下四千。那么多数量,你也要点火,也要放东西进去溶化,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原料包括燃料。
所以,很多地方干脆就是化铁,将成品铁器往熊熊燃烧的土炉子里扔。扔进去本来还有用的铁器家什,出炉的是化成铁水以后冷却了的铁疙瘩。浪费啊,不仅是燃料,包括成品的铁器家什。父亲痛心疾首地说。
其实,有一点父亲并没有挑明,烧了柴火,砸了有用的铁器家什,那些铁疙瘩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可以形成数据上报,作为参与全民炼钢的具体业绩。
当然,这点我当时不仅没说,连醒悟也只是后来看了史料后。
我只是好奇地问父亲,那你们有现成的原料和燃料吗。父亲被我这出其不意的一问,有点楞,去去,小孩子家,一边玩去。大人的事,国家大事,跟你这小孩说了,你也完全不懂。
始终插不上嘴的爷爷在一边嘟哝着,我看小龙说得也没错。
但是,我家一老一小的话对父亲毫无作用。不要说父亲,一时,很多党和国家的领导精英都没把类似的简单事实看成是一回事。
老娘舅是个例外。
他不仅口头上类似父亲,十分严厉地批评遍地开花的小土炼铁炉,也包括父亲之类的小高炉。简直是浪费,是犯罪。有人建议在居委会的院子里也搞一个小土炉子,被他骂成狗血喷头,建议书撕成粉碎扔得满地。
如果换成别人,绝对不敢。就是你狗胆包天说出口来,也可以就此将你抓起来,不判你个十年八年,黑屋子里蹲上一段时间总还是相当轻而易举的。
对老娘舅不行,他是老街上大名鼎鼎的老革命。三十年代的新四军,同日本人干过,北撤后不久又到东北,从白山黑水的松花江一直打过海浪滔滔的琼州海峡,后来还跨过鸭绿江参加抗美援朝战争。迄今,由于技术原因身上还保留着美国人的弹片。
对老娘舅这样的人,就是说出什么再不中听的话,你只能听而绝对不能还嘴。更休想以任何名义加罪,包括著名的“莫须有”类型。
当年那些事,由于我年纪尚小,细节记不太得了,其中确实比较生动,或是自己不幸直接参与的,才能稍微有所记忆。
小高炉是日夜不熄火的。轮上早班,父亲清晨四点钟就要起身赶班,母亲也起来为父亲准备早饭。
家里空间有限,那边折腾,这边我也就被吵醒了。有时干脆也一并起身观看,要出门的父亲已经装束完整,全身棉袄棉裤,其实五、六月间,也不是一个如此穿戴的季节,但没有办法,父亲衣裤上下好多地方显然已经被四溅的钢花铁水洞穿,经过母亲之手打上了补丁,像烂膏药贴成色彩斑斓。父亲戴顶帽子,帽沿四面布片可以垂肩,也是母亲给专门定制的,父亲只露出眼睛到嘴巴那块,那模样,实在比爱国电影中日本小鬼子好不去哪儿。
一次,父亲告诉我说,今天有上级领导莅临,不仅要举行出铁仪式,还要将炼铁最新成果摆放在西面的街口展示,让我得空可以去观看。父亲的言语之间充满了自豪感。我小孩家除了吃就是玩,怎么会没空呢。
那是个人多势众的大场面,我们小孩被拦在远远的外围。人们散去后,剩下陈列在街口的胜利成果。一个类似隔壁赵家小水牛那么大的铁家伙,表面坑坑洼洼凹凸不平,就是没能看出神奇。
大铁家伙长年累月地趴在街口,倒也不是完全的废物。入夏,街头艺人唱浦东说书卖梨膏糖,可以乘势站立在这铁家伙上,居高临下面对围观人群,非常因地制宜地合适。
日常时久的,那铁家伙表面柔和多了,我们小孩子们常常骑在上面玩耍。好像一直到六十年代末,马路拓宽,这铁家伙挡道,才不知被弄去什么地方、派什么用场了。
说起来也别不信,小小年纪的我也曾被要求投入当年那全民大炼钢铁运动。
当时,每家每户被指定要交几斤砖粉,按人头分派人物,必须是青砖砸成细细的粉末。细密的程度就是要用家里面粉筛子过筛。据说,这东西是炼钢铁必需。
后来也是好奇,遇见宝钢的副总工程师,询问这青砖细粉,属于炼钢原料或者工艺那部分管。
总师一片茫然,他摇摇头说,并不清楚,他以为我是从哪国资料上看到最新炼钢配方或工艺,反过来向我了解详情。
我说,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我就提及了大炼钢铁那档子事。他这才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还出了声,胡闹,完全只是胡闹。
如果说胡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