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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松软的泥土,就像捏着他温暖而宽厚的手。我在心里说:“玉璧,我回来了,我已经把你的那封信刻进了心里,今生今世也不会忘记。”
玉璧仍然微笑着,说:“玉屏,你成熟多了,你今后的路还很长很长,看见你我就放心了。”
我禁不住了,一下子扑在他的坟上,喊着:“玉璧,你英雄一世,怎么会死在这姓曾的手里?总有一天,我会提着叛徒的脑袋来见你。”
玉璧仍然很平静:“玉屏,你回过头去,看看你身后站了多少人啊……”
我捏着一把眼泪浸透了的泥土,慢慢站起身来。夜已经很深了,寒风吹得更紧,玉喜在我身后轻轻地说:“嫂嫂,莫受凉了,回去吧。”
回到屋里,母亲坐在孤灯前,泣不成声。我说:“妈妈,你别哭了,有我在,就有为玉璧报仇的那一天。”说着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和李士民一起上山了。玉喜拿了一把燃着的香火,送我们一程。
十年来,白天黑夜,上山下山,哪里是沟,哪里是坎,也记得清,数得出。走了一截,叫玉喜转去,把香也弄熄,丢了。下了雪,路上滑溜滑溜的,黑夜里对面不见人影。我沿着荆棘丛生的毛狗小路,攀着枯藤,抓着小树,一步一步地往上爬,李士民在我后面跟着。
走到半山腰,穿过一片密林,进了乱草丛生的背静的山弯里,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在问:“谁?”
我立即听出是李仲生的声音。脚步声乱了,还夹杂着笑声和呼喊,李仲生、陈仁勇、范永安带着人把我迎住,七嘴八舌地说:“大姐,我们在这里,等了你两天啦!”
大家拥着我,把我们引进向老大的家里,我却在这“家”门口愣住了。这是什么家啊:几根竹子搭着人字架。上面盖了些杂乱的茅草,什么都没有,只有个石头搭的灶,灶上搁了一个半边锅。一个烂箩筐里铺了些棕丝,里面放了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另有一个七八岁的女孩,裤子也没有穿,坐在火堆旁边。
我心里很难受,向老大却笑着说:“大姐,这算不了什么,只要你回来就好了。”
仲生也叹息着说:“是呀,敌人把山边的房屋都烧光了,老向的大女儿大毛为了去抢一床破铺盖,也被烧死了。这是临时搭起的一个茅草棚。前些时候敌人搜山,向大嫂才生产三天,只好带着婴儿躲在崖洞里,又冷又饿,得了产后寒,前几天也死了,留下这两个孩子。老向也够受啊!大姐,要解决的问题很多,上山后慢慢地谈吧!”
天亮了,我们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来到猫儿寺庙前。庙门前两个石狮子的嘴巴,被子弹打烂了;前面那块过去同志们下操的草坪,长了齐人深的杂草。一进庙门,法智跑上前来,连连喊了两声“大姐”,就不做声了。我望着法智,又想起法慧他们往年练武的情景。
法智引我到大殿上,指着一根柱头,说:“徐老师父就是被绑在这上面,被敌人当靶子打死的。”我看柱头上,还留着无数的枪眼和黑黑的血迹。
我们在柱头前站了一阵,抬眼望见宝顶上的那一杆大红旗,仍像十年前一样随风飘舞。这旗子,是夏林到广安买来的一匹大红绸,由我亲手缝制的。当时玉璧看了,说:“第一次起义时,叫你缝镶白边的杏黄旗,你不高兴,现在你该满意了吧?”
现在,玉璧牺牲了,夏林牺牲了,还有许多保卫过这面红旗的同志都牺牲了。可是这面红旗还在。
我们站了一阵,走出猫儿寺。庙前庙后的山坡平地上,长起了绿油油的青菜萝卜,在雪地里分外醒目。我在路边随手拔了一根刚破土的麦苗,想起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诗句。
我们继续往前走,来到一片竹林地,陈仁勇站住了,说:“请进屋。”我四处看了一阵,说:“屋在哪里呀?”
陈仁勇笑笑,领我走进竹林,将面前的一排竹子像拔筷子一样轻轻拔去,面前就出现了一个两尺多宽的门洞,里面是足足有两丈多宽的一间竹棚子,两边的竹尖连拢,就成了棚顶,四周都绑上了茅草和竹叶,在密不透风的竹林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棚里的一间小床,也是竹子搭的,上面铺着厚厚的茅草,还有一床草席,一床补丁重补丁的毛蓝布的铺盖,洗得干干净净地放在草席上。竹棚里还有一盆燃着的火炭,一进来就觉得暖洋洋的,和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陈仁勇说:“怎么样,大姐,这屋子比你在重庆的洋房子舒服吧?热天不用电扇,冬天不用炉子,晒不了太阳,淋不了雨,四面八方都可以开窗子,东南西北风任你吹,空气新鲜,光线充足,早上有麻雀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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