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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应该很对他胃口。
他通常叫他“蒋医生”,这是蒋柏烈要求的,因为——“我不想跟我的病人做朋友,尤其是男病人”——他这样说。
事实上,他是他唯一的男病人,当初肯“收”他,还是看在另一个女病人的面子上。董耘不认识那个女病人,只是他公司的一个同事跟那位小姐是很好的朋友,当听说他想要找一个合适的心理医生时,就竭力推荐了蒋柏烈。
“我对男人毫不留情,”蒋柏烈曾经这样告诉他,“因为男人应该比女人坚强。”
董耘苦笑——这是后来他们见面时他常常浮现的表情。
一年以后的今天,蒋柏烈仍然坐在他那张巨型老板桌后面,双腿翘在桌面上,喝着微热的养乐多,以一种类似于老友的口吻对他说:
“你能别有事没事老往我这里跑吗?”
“可是人家想见你。”董耘可怜兮兮地眨了眨眼睛。
“……”蒋医生忍不住抖了一下,“那麻烦你来的时候好歹也带个水果篮什么的。”
董耘努了努嘴:“我还以为我们的关系不是建立在物质之上的。”
“永远记得这句话: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跟物质和权力无关的关系。”
“几乎没有?”
“几乎没有。”
“那么也就是有喽?”
“有,”蒋医生又喝了一口养乐多,一脸满足的表情,“只不过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听上去很悲观。”
“能够清醒地认识到现实的人往往是最乐观的,因为他们知道最坏的结果,才能尽情享受每一点快乐。”
“快乐……”董耘痴痴地看着窗外,苦笑道,“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分不清什么是痛苦什么是快乐……”
“嗯,两者的界限也许并没有那么明显。”
“蒋医生,”董耘看着他,“你总是能这么坦然地接受自己吗?”
“为什么不?”
“我不知道……”也许正因为蒋柏烈说不会把他当朋友,他才能在这拥挤的房间内表现自己最脆弱最迷惘的一面,“有时候,我觉得我根本不了解自己。”
“所以我们现在是又要回到老话题上来了吗——跟一年前你刚来的时候一样的话题?我还以为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蒋柏烈起身,敏捷地躲过那些巨型家具,来到冰箱前,轻轻打开门,取出两瓶养乐多,倒进他手中的牛奶杯里,然后把牛奶杯放进微波炉,定了时间,接着,那台看上去功能很多的微波炉就开始运转起来。
董耘撇了撇嘴,算是表示同意:“好吧,不谈这个。说点别的,你知道吗,我有个朋友的未婚夫前几天忽然不告而别。”
“She’s so Lucky!”蒋柏烈耸了耸肩,“要是结了婚,还得解决财产之类的问题,那更麻烦。”
董耘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医生……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这种个性该被称为‘乐天’呢,还是‘没心没肺’。”
“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蒋医生挑了挑眉。
董耘想了几秒,才答道:“前者是褒义,后者则有点讽刺的意味。”
“哦……”医生点头,“那就用‘没心没肺’好了。”
“……”
微波炉发出“叮”的声音,医生连忙取出他的养乐多,边喝边走回自己的座位。
“所谓‘不告而别’,是指忽然人间蒸发吗?”
“是的,”董耘点头,“就是前一天还约好要一起参加派对,后一天去找他的时候,发现他的电话被停机了,公寓是空的,连工作都辞了,不管通过什么渠道都无法找到人。”
蒋医生叹了口气:“这对女人而言,的确是很大的打击。你是怎么安慰她的?”
“我?”董耘无奈地抿了抿嘴,“我就跟她说,也许他是职业间谍,因为任务需要——或者是为了她的人身安全——不得不离开。”
“那你有没有告诉她为了国家作这些牺牲是值得的?”
董耘摇头:“我没有用到‘牺牲’这个词。我只是说,‘现在正是国家需要我们的时候,所以打起精神来!’……”
蒋医生的嘴角有些抽搐:“那么你那位朋友是如何回答你的?”
“她一边哭一边大喊‘去你妈的’,然后用我新买的西装外套擦眼泪和鼻涕——要知道那套西装花了我不少钱。”
“……这大概是你在这个事件中唯一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