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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成为京师那些厌倦了城里纸醉金迷喧嚣尘杂生涯的官员和士大夫们的最好休憩之地。偶有闲暇,他们便携三朋五侣来这里散散步,看看水鸟喝喝酒吟吟诗,求得一天半日心灵的洁净。
杨度、夏寿田来到江亭时,此地已有不少游客了。他们先没有进花厅,而是绕着洼地漫步,慢慢地远离游人,进入芦苇丛中的时候,四周变得更加的宁静清幽。放眼望去,满眼尽是青青翠翠的芦秆芦叶,侧耳谛听,耳中只闻野鸭呷呷,山雀啾啾;抬头仰观,则是湛蓝湛蓝一碧如洗的天空。夏寿田感慨地说:“天地赋予人间这么美好的景物,只可惜世上的人忙于生计,忙于名利,少有这份闲心来享受,真可谓辜负了春光,冷淡了韶华。”
杨度笑着说:“你偶尔来这里走走,觉得有味,若长期住下,必定会闷死的。”
正说着,他看见一个背猎枪的人远远走来,那人的后面跟了条狗,于是指着远处说:“你若不信我的话,去问问此人如何?”
夏寿田说:“行,我们去跟他随便聊聊。”
那人走近了,的确是个猎人,年纪在三十岁左右,满脸黑污,头发胡须杂乱如同茅草,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老旧的单管猎枪上挂着一只野鸭子,连那只狗都毛发粗糙,瘦骨嶙峋,仿佛饿了好几天似的。
“大哥,打了些什么好野味?”看看猎人走近了,杨度上前去打招呼。
“今天倒霉,大半天了,也没打着什么,就这只野鸭子。”猎人把单管猎枪取下,野鸭子从背后移到了前胸。
杨度想起这个野鸭子正好做个下酒之物,便问:“卖吗?”
“卖。”猎人见来人原来是买野味的,本来阴沉沉的脸立即开朗了。
“多少钱?”
“一百文。”猎人有意抬高一倍的价。
“行,卖给我吧。”杨度从怀里掏出一块约值二百文的碎银。
“先生,我没有钱找。”猎人说的是实话,他原本没打算在这里做生意。
“不要找了。”杨度一向大方,慢说一百文钱,得意之时,就是一百两银子,他也可以随手送给毫不相识的人。
“这就谢谢了。”猎人得了便宜,脸上露出了笑容。
夏寿田问:“大哥,你就住这一带吗?”
“对,家离这里有五里地。”
“平时都做些什么?”夏寿田又问。
“种庄稼。”猎人答,“闲时就在这洼地打点野物,摸点鱼虾,换两个零钱用。你们是城里来的?”
夏寿田点点头。
“我知道你们是来散心的。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那里的风景比这里好。”也许是回报多收的一百文钱,猎人一下子变得主动热情起来。
杨度、夏寿田在猎人的带领下走了一里多路,忽见眼前现出一排高耸笔挺的白杨树来,树边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溪,晶莹透亮的溪水悄悄地流进芦苇丛中的洼地,溪上横跨着一座小平板石桥,石桥旁边有几个做工粗糙的石凳。这里视野开阔,富有诗意,与刚才的洼地相比,又别有一种趣味。走了个把时辰,两人也累了,就在石凳上坐下休息,也招呼猎人一起坐坐。猎人坐下,那只瘦狗蜷缩在主人的脚边,不停地摇尾巴。
“大哥,家里几口人,日子还过得下去吗?”夏寿田问。
“家里七口人吃饭。”猎人叹了一口气,“什么过日子,到世上来变人,真是活受罪。”
猎人的脸又回复到先前的阴沉了。一句话堵得夏寿田不好再问下去,看看他那一身穿戴,也可知日子过得是挺艰难的。杨度忽然想起了安慰的法子,大声说:“大哥,不要担忧,过年把两年就会好起来的。”
“怎么会好起来呢?”猎人皱着眉头问,这话显然没有给他带来兴奋。
“皇上已下了诏书,要变法了,你听说了吗?”
“皇上要变法?”猎人大为吃惊,“变什么法,怎么个变法?”
此地离紫禁城不过二三十里地,真正是天子脚下的子民,居然对闹得天翻地覆的维新变法懵然不知,热衷于此事的杨度不免气沮,喉咙哽了一下后还是作了解释:“皇上要变法,就是把过去的旧法子去掉,立新法子。新法子立起来后国家就富强,老百姓的日子就好过了。”
“立新法子?”猎人似乎明白过来,“请问先生,新法子里有没有说把田分给我们庄稼人?”
分田!这不是当年太平天国的主张吗?他想到哪里去了!杨度摇了摇头。
“不分田给我们,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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