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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画眉,描唇线,上眼影。我将离开他。
我不给他任何离开的机会。
因为我将先离开。
你会记得一个叫红喜的女孩子吗?
他说他会记得。
不知道他是否会记得那本《叶芝诗集》:“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候/爱慕你的美,假意或真心/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的脸上痛苦的皱纹。”诗歌是说谎的,我知道他已经把女人领回家,他的天性如此:健康,自私,残忍,急不可耐。
结局之一
清晨,如同这个城市所有居无定所的外地人一样,我穿过那条名叫幸福的街。既然已经找到它了,我想我也该离开了。街灯在身后逐盏熄灭,我想起了一种人,他们是由深海中的某种鱼类化身而成,因为过于脆弱和胆小,所以只在寒冷的月光下无声走路,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子上一样。他们的脚已经流血,所以身后总是拖着一条长长的粘稠的银色痕迹。他们脸色苍白,充满渴望和惊惧。为了寻找一种名叫幸福的水,他们满怀希望而来,却将带着永恒的悲伤回到深海。
我听到一声尖利的叫声划过寂静的上空。我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迅速远去并且消失。我跑过街的转角,看见一个女人倒在地上。我看见她的胸口深深刺入了一把银色的刀。我看到血畅快地汩汩而出,流在她的身下。我想这一定是一场噩梦,这样的暴力和绝望竟然发生在一条名叫幸福的街上。我把女人抱起来,听到她小声地说,把我放回深海。我说,请你不要死。可是她死了。她的血沾染了我的手,我的衣服和我的眼睛。我看到她别在发鬓上的一枚银色蝴蝶,我看到了她的脸,如此苍白。
我看到她的脸和我一模一样。
——摘自红喜的日记(1999年10月8日,天气晴)
结局之二
和一切改邪归正的回头浪子一样,我放弃了些许放荡的单身生活,和那位丰满的同事结了婚,从此拥有了固定且合法的性伴侣。我仍然按部就班,努力工作。生活的确给了我丰厚的回报。我有了计算机、手机、房子、信用卡,而红喜注定只是一场艳遇,青春末梢的一个忧伤且美艳的注脚。
后来红喜辗转于几个男人之间,她总是飘浮不定。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被送进了一个疗养院。
她很快地死了。
据说她挣扎了很久。人们发现时已经太晚。
她留下了一些信件,据说全是给一个男人的灼热和苦涩的情书。这个男人我不认识。
她和我确实没有任何关系了。
惟有死亡使记忆永恒。红喜在每一次争斗中都输得一败涂地,但她用死亡取得最终的胜利。
我仍然记得那个柔软、光洁的小小身体,它的敏感、脆弱和无限的美好。我爱它。
我和妻子早就搬离了幸福大街。
——摘自一名男子的日记(3月6日,生日,桃花盛开)
结局之三
半夜,忽然无来由地下起了暴雨。
在黑暗中,妻子幽幽地问:你还记得一个叫红喜的女孩子吗?
我说不记得了。
她说她很爱你,她这一辈子只爱过一个人,那就是你。她说你不会忘记她。
听说她死了。
不,她没有死。妻子的声音忽然变得阴森起来:她仍然活着,用肉体去爱男人。她爱他们,怜惜他们,同时蔑视他们。
一道闪电划过了窗户,我遽然看到躺在怀里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它像孩子一般天真,柔美。
我失声问道,你是谁?
她凄厉地笑起来,我是你共枕八年的妻子啊,你不认得了么?
刹那间,那张玉一样温润的脸开始腐烂,露出雪白的骨头,两只眼睛变成了黑色的洞,一条条蛆虫从洞里爬出来。
在空荡荡的房间中间,我终于忍不住呜咽起来。
木头公仔(1)
你可有什么药,来治我这年纪轻轻就落下的顽疾?
你只是太悭吝了,一定不肯给。
而我,也一定不会开口问你要。
小刀呵小刀,我并非你前世今生的情人。我只是一不留心,在上一世欠了你一吊铜钱,必须今生来还你,又怕你不肯收了,累我下一世还须万水千山找你来还,百般垂首,千般迎合,万般甘心。
一
我们来玩“木头公仔”吧。
什么是“木头公仔”?
就是酱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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