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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军退到了长江,崔相扶持了一个高氏的傀儡做皇帝——”他看了她一眼,而她正专心地听他说,面上神情没有丝毫异样。
他便放下心来。
是啊,她知道的都是他告诉她的,自然不可能知道。
于是他又说了下去。
“伪朝廷以武昌为都,与朝廷划长江而治,长江以南各道,因为消息阻塞,估计多半也以投向伪朝。不过好在北方各道尚未失守,况且义父英勇善战,崔相和那傀儡伪帝时日不多了,如今不过苟延残喘而已。”
计玄说地很自信,那自信出于对计都的盲目无条件信任。
甄珠静静地听着,到这里才问道:“那……京城这边,还是没有皇帝么?”
闻言,计玄顿了半晌,才道:“……义父与太后,对此有些争执。”别的却没再多说了。
甄珠点点头,也没有追问。
反正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外面大致局势说完,似乎便别的什么好说的了,毕竟计玄不可能向她透露太多,好在,甄珠也不只是对大局感兴趣,事实上,只要是计玄说起外面的事情,她似乎都听地很开心。
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就算不能飞天上了,却依旧还是眷恋着天空,总是抬头仰望。但小院如同一个盖上黑布的笼子,让她连仰望天空都不能,只有当他到来时,才能暂时掀开黑布,得以喘息。
所以,她总会用欣喜而又期待的目光看着他,好像他是她唯一的期待。
被用那种期待的目光看着,任谁都不会忍心让那目光蒙上阴翳。
何况只是动嘴说说话而已。
于是,不知不觉地,计玄每日逗留的时间越来越长,除了少数不能说的,外面的事他几乎都说给了甄珠听。
尤其是关于阿朗。
“阿朗又立功了,义父赏了他千两黄金……”
“阿朗受伤了,不过不用担心,手臂被流矢刮蹭而已,几天就好了……”
“义父赏了他两个美人,却被他退回来了,说大战当前不应沉溺女色……”
“义父赏了他一座大宅,就在太师府后面,但他还是住在他原来的那个小院子,说小院子住着舒服,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说到这里,计玄笑着摇了摇头。
甄珠也笑,“他就是这样的,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大宅的话,肯定要有仆人吧,他不喜欢这种。”
就像那时候在洛城,搬去大宅后,他却还是最喜欢在柳树胡同,只他们两人的日子。
计玄看着她笑,目光愣了一下,然后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只是以后,便有意无意地多说阿朗的事逗她开心。
但是,说得越多,却似乎越加重她的思念。
“除了大人您来的时候,姑娘平日里几乎没笑过,奴婢们怎么逗都逗不笑她。”伺候她的婢女这样对他说。
他皱眉,收敛了气息,偷偷窥视她平时的样子,然后便看到她一动不动,宛如暮气沉沉的老人的模样。
就连专心画画的样子,也有种压抑到极点,只能借由画纸来宣泄的疯狂。
那疯狂让他胸口如同压了大石一样难受。
于是,他搜罗了京城里各种好玩好吃的送到她跟前。
“谢谢你。”她脸上扬起笑,笑地又甜又软,笑地他皱紧的眉头不自觉地便舒展开,笑地他想把更多更好的东西呈到她面前。
“不过,其实不用费心的。”她又道,“这些东西,我用不到的。”
刚刚舒展的眉又合拢起来,他冷着脸,带着些赌气地道:“给你的你收着就是了!”
甄珠笑笑,没有再反抗地收下。
可虽然收下了东西,他却知道,她还是不开心。
那是无论他送她多少东西,讲再多外面的趣事,都无法改变的。
她是义父在乎的人,义父交代他要看顾着她,所以他要关心她,不能让她这样一直不开心。
计玄这样告诉自己,所以他心安理得地忽略了自己最近越来越反常的态度。
但是,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
所以,当甄珠开玩笑似地问他能不能帮她跟阿朗悄悄见一面时,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这样啊……”她眼里的光瞬间暗了下来,却还笑着摇头,安慰他,“我知道,是我强人所难了。”
那一刻,计玄只觉得心口就像压了重重的一层石板,不痛,却重地他喘不过气来。